奉元之旅 Day11 | 学习传统文化的重要性与可能的各种误区

学习日志 2024年5月22日 星期三

文字及整理 | 中霖

昨日行走48.9公里，在西峡县丹水镇的一处广场露营。旁边有一所小学，晚上也灯火通明，八点半以后吹号声响过，孩子们就呼啦啦离校了。

昨天，云彩继续为我们遮挡着烈日，徒步的节奏与前一天类似。只是中午在一位老乡家吃面、午休，下午三点半后，人家要去地里收麦子，于是我们整队出发，比平日早半小时动身。

孩子们风尘仆仆，中午一歇下来，躺在睡垫上，倒头就睡。有邻居大娘过来，看着觉得怪可怜，啧啧感叹曰：“噫！孩子爹妈看了不心疼么？”

“永思艰”——这就是中国人的传统，越是将来要挑大任的人才，就越要经得起磨练和摔打。藉此，我想谈谈如何学习传统文化的问题。

百年以来，学术、教育体系和政治制度全盘西化，许多人认为传统文化可学可不学，凭个人兴趣就好。在这里，我要说一句十分绝对的话：不学习传统文化，就不可能把教育这件事搞好。

这里讲的“传统文化”，不专指“中国传统文化”，而是各国人，要解决当代棘手的问题，都必须回到自家的文明传统。譬如，德国人可以不学习中国传统文化，但必须沿着德国文化的历史脉络，尤其是内在精神传统的脉络，追根溯源，回到天人之际。

就如《全球文明倡议书》中提到：各个国家都应当重视自己的传统文化，由此开展文明互鉴，才能做到不同而和，才能有天下一家的新局面。——这种思维本身，就是中国人的传统，对此，司马迁说得最精辟：究天人之际，通古今之变。

作为当代中国人，必须学习中国传统文化。在这里，我再说第二句十分绝对的话：一个人不学习传统文化，对传统文化没感情，对中国没感情，退一万步讲，对自己的父母没感情，那他/她一定是漂泊的灵魂，心安定不了。

从接纳和感恩自己的父母入手，感恩自己文化的祖先，最后到感恩天地，一个人才谈得上其精神能与生命的源头接通。否则，是无源之水，无本之末，他再有才华，也只是昙花一现，留不下什么的。我讲的是，这个人真的是很诚恳地在文化上认祖归宗，不是表面上的言语表达。嘴上说爱中国、爱中国文化，心里其实无感，这是没用的。

其实，学习中国传统文化，最核心、最简单、最易行的就是在自己家设一明堂，供“五尊”牌位——“天地圣亲师”，每日上香礼拜，逢年过节、重要的日子，更要隆重地祭拜，以鲜花、水果为供品，心诚则灵。如此简易，不必去北大读什么总裁国学班，装模作样，附庸风雅。

故学习传统文化，是追根溯源，是内在朝圣之旅，即“奉元”。作为一个德国人，他不必来中国朝圣，他要追寻古希腊的理性主义传统和古希伯来的信仰传统，找到那个“一”。而作为中国人来讲，很简单，无论你喜欢儒家（敬重孔子），喜欢道家（敬重老子），还是喜欢佛家（敬重佛陀，其实中国佛教的始祖是释道安，故还要感恩道安法师），都还要继续往前追溯，回到尧舜禹，再回到炎帝黄帝神农氏，最后一定回到伏羲——中国人文始祖。

因此，此次追寻伏羲的足迹，不是在考察作为历史人物伏羲的生平事迹，而是要原儒、原道、原佛，三教可一，最后回到人类文明最大的那个开端——“元”。故这次内在朝圣之旅，能得以顺利开展，是非常殊胜的缘分，诸生定要珍惜，感恩你们的父母和家人的支持。

既然提到《原儒》《原道》《原佛》，那么，下面，就顺带谈三个小题目：

一、《儒家的贡献与不足》

首先，要将圣人孔子与后世儒家分开。在孔子出生之前，就有“儒”这个字，是指从巫、史、祝、卜中分化出来的、熟悉诗书礼乐而为贵族服务的人，即《说文》中的解释：“儒，术士之称。”从这个角度而言，儒者，类似是一种职业。孔子看上去也是符合这种社会身份的人。但是，孔子与他身前的所有儒者不同，是因为他是大成就者（后人称其为圣人）。

后世儒家把孔子奉为至圣先师，故后世儒家被诟病的一切脏水，同样泼在了孔子身上。孔子会生气么？肯定不会啦，因为他已归天，犯不着与他的后代子孙计较。

20世纪中国历史最大的事件之一，就是对孔子的批判和讨伐，故2011年1月11日，国家博物馆广场竖起一座高大的孔子铜像，但4月20日这座孔子像又被悄悄移走了。由此可见，人们对儒家的成见有多深，对孔子的反感有多重。

我们先不说孔子，只说后世不同时期的儒家，对中华文明的传承当然是功不可没。乱世儒家似乎派不上用场，但“马上得天下，马下治天下”，儒家人物必须要出场。汉代的董仲舒，宋代的程颐等，这里有作为帝王师的大儒，还有一直在活跃于民间的大儒，如隋代的王通、北宋的周敦颐、南宋的朱熹。从孔子开始，圣王之教即礼乐之教，渐渐流布民间，所谓礼教下移，与历代儒者们的努力都分不开。到了近代，民间不识字的妇人都说“天理良心”这四个字，谁的功劳？当然是儒家。

只是儒家（我没说孔子），当然有他们的局限。孔子就对子夏讲过，汝为君子儒，毋为小人儒。所以，儒家这一庞大的群体，尽管都敬奉孔子为祖师爷，但他们内部可是千差万变，不信你可上当代的“儒家网”看看，以儒家自居的各路学者争奇斗艳，好不热闹。

儒家最大的不足，就是好名。尽管孔子讲过“名不正，言不顺”，但孔子本人视名利为浮云，时时能做到空空如也，而后世儒者为名所累者，如过江之鲫，数不胜数。

其次，儒家的不足，也表现在对“理”的执着。故儒者容易与人争辩。孟子就很典型。宋明理学家们也容易在这个问题上变得迂腐。

最后一点儒家的局限，就是容易变得道貌岸然，不苟言笑。一强调三纲五常，人就变得有点不活泼了，偏离自然之道。对儒家最大的批判，是对待女性的态度，中国女人裹了一千年的小脚，如此病态的美学，那些读书人怎么没人吭声呢？——孔子生前没听说过“裹小脚”这么回事，若他复活，他肯定要痛骂！

二、《学佛的好处与负作用》

过去二十年，中国民间“国学热”兴起，除了有读经运动，表现最突出的是“佛学热”和“中医热”。其原因可以理解，时代发展节奏太快，所以大家想找到安顿身心的好办法。而学佛和学中医，会有很直接的作用。

具体而言，学佛最大的好处是放下固执。许多人不开心，喜欢与人争辩得面红耳赤，就是因为固执己见。尽管孔子以身作则，说要毋意毋固毋必毋我，但没有像佛法那般非常详细地将心理（意识状态）产生的原因讲出来。而现代中国人长期受科学理性的影响，凡事总喜欢问个为什么。所以逻辑缜密的佛法（尤其是弥勒菩萨讲述的《瑜伽师地论》）讲得极为透彻。“我执”与“法执”是如何产生的，以及如何转化。相比较于现代心理学，《瑜伽师地论》是最全面、最完善的心理学，不信，您可找来读读，若您从逻辑思维上能找到它的漏洞，那么您就是当今时代最牛的圣人了。

不过，我们也看到，许多学佛的人，越学越不可爱，满嘴佛言佛语，让人敬而远之。所以，学佛也容易有负作用。这里也略述一二。

学佛的第一个负作用，就是人变得没了活气，对什么事都抱持无所谓的态度，有一词称此现象为“佛系”。

第二个负作用，是扰乱正常的生态和市场秩序，我讲的是那些特别热衷于放生的佛友。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，组织一大堆人从菜场买下活鱼、活蛇，然后随便乱放，也不管下游有人等着回收再卖，还是山上不知晓的人被蛇乱咬。

学佛最大的负作用就是“反智主义”，既然佛法是至高无上的，那么从此不读世间糟粕书，只是念佛和打坐。若有修行高的上师加持，那就更感恩了，所以，佛头佛脑一堆人成天不做事，就专门“修行”，变得不食人间烟火。建议这类的佛教徒看看前段时间公映的台湾影片《周处除三害》。台湾地区佛教的氛围太浓，这也是不健康的社会现象。

三、《新道家的兴起》

相对而言，道家注重自然之理，有许多法术，能驱鬼看病，解决不少实际问题，故不能小觑。但现代科技的兴起，使得传统道门的师父们有点相形见绌。

试想，人家可以将一个大铁蛋，送上月球，还能回收，今天武当山、龙虎山的哪位道长可以做到？

在西方科学及其应用技术传到中国之前，中国人有非常发达的器物文明（不同于西方的科技文明），比如建筑、冶炼等等，但全面引进西方现代科技以后，这些传统的技艺之学就处于被淘汰的边缘，甚至许多已经失传了。

不过没关系，若我们懂得天工开物之道，可以将传统技艺之学（包括传统中医药学）和现代科技（现代医学）充分融合，整体上一个大台阶，服务于人类。而不需要将精力用在成天吵架上。

俱往矣，数风流人物，还看今朝！

一起来看徒步的孩子们和集贤小分队的《日知录》选编：

感谢同道们的关注，明天见~

《毓老师札记》连载请见公众号次条：）

– end 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