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 2024年9月18日 星期三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昨天上午无事，去田野边玄龙宫前坐坐，正巧遇见盖这座小庙的老乡，他也是孔家人。老乡说，这座庙很灵的，护持着西昆村。
下午领孩子们去河山寺，拜访善香师父。不少孩子是第一次走进寺院，和出家师父这样坐下来聊天。大家很欢喜。回到学校，在张校长那儿喝了几杯茶，张校长说：“教育要出人才，需要护法。首先是父母，要做孩子的护法，好好栽培，为社会培养人才；其次是老师，要做学生的护法。我就是来当护法的！”
善香师父俗家也姓孔，是一位比丘尼，却非常有气魄。十六年前她鼓励张校长办德成学校，许多人不看好，说旁边公立小学都撤摊了，你却又摆上摊了，办不久的。善香师父说，没关系，能办成几年是几年，关键是发心。
有同学问，感觉自己也很想上进，但精神压力大，内耗得厉害，该如何解决？善香师父看了看他，回答说：有上进心，是好的；想上进，却因此而生烦恼，这也正常。我觉得你还是胆小，怕做错，太在意别人的看法。要勇敢点！
又有同学问，您出家几十年，是如何用功的？善香师父笑着说，很简单，逍遥物外，与人无争，与世无争，每日做好自己的本分事。
大道至简，无非用心。每次来德成学校，都很感慨，这么清净的地方，最适合沉潜下来读书，却没有几个年轻人待得住。人们一谈到学习，就想着去跟名师，想着加入某个共修团体，其实独自一人自学也是可以走得通的，而且只有沉潜的功夫够，才容易大器晚成。历史上这样的成功范例很多，远有范仲淹，近有毛泽东，都是靠自学成材的呀。
清晨醒来，想到三句话：人比经典重要；生活比书本重要；礼乐比训诫重要。
进入现代社会，知识教育普及，书本随时可以找到，人们也重视学习，却不太懂得学习，常常为学习而烦恼，甚至为学习所伤。无论是体制内学校孩子，还是“国学圈”的读经；无论是党员的学习，还是我们的政治思想教育，大家似乎都学得不太开心。
当年毛主席《改造我们的学习》一文，其主旨还是化繁为简，直至核心的。他写道：
第一种：主观主义的态度。在这种态度下，就是对周围环境不作系统的周密的研究，单凭主观热情去工作，对于中国今天的面目若明若暗。在这种态度下，就是割断历史，只懂得希腊，不懂得中国，对于中国昨天和前天的面目漆黑一团。……
许多人是做实际工作的，他们也不注意客观情况的研究，往往单凭热情，把感想当政策。这两种人都凭主观，忽视客观实际事物的存在。或作讲演，则甲乙丙丁、一二三四的一大串；或作文章，则夸夸其谈的一大篇。无实事求是之意，有哗众取宠之心。华而不实，脆而不坚。自以为是，老子天下第一，“钦差大臣”满天飞。这就是我们队伍中若干同志的作风。这种作风，拿了律己，则害了自己；拿了教人，则害了别人；拿了指导革命，则害了革命。
“实事求是”是传统语境里面的一个词（最早出自于班固《汉书·河间献王传》），尽管现在官方媒体经常使用，但人们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，并未体会其中深意。“实”，就是切实，切己；“事”，一定是人事，不能见事不见人。所以，“实事求是”，就是在每日生活的现场，无论小事、大事，都用心对待，时时省察、明辨，故能脚踏实地，一步一个脚印，有功夫的累积。当然，也就会有越来越轻安自在，越来越法喜充满。
祝福！感恩！
附一、夸父草原班同学日知录选编
■ 01
早课，黄老师讲到天道，生命最不可思议的是“自我意识”的诞生，冥冥之中。以前受主流意识影响，会觉得人是高级动物，不对，人不等于动物。人自我意识诞生便与动物不同。现在心理学、科学有很多事是无法解释的，而佛学是最完美的心理学，下午去河山寺深有体会。
晚上的赏月，感觉是为数不多的一种别样的体验，开心，大家的热情是难忘的经历。
■ 02
晨会，被敲打了一下，受启发，惭愧。中国的学问，也给了我十足的动力。日积月累，自发的才叫真功夫，而不是靠意志力强迫自己完成一些事情。否则就是对自己的慧命不够诚。不谈远的，至少每天主动做好自己的本分事，去落实，去实践，去感受，从中学习体会，为道日损，去除不好的。做减法，把每一天活得干干净净，“修理”自己。先内修。
厨房值日，比平时多做许多事，却每天更加主动，干劲十足，原来平时讲的“接地气”，真的会得到这个地方的“加持”。更有力量，更安定。学习也就是实践的心得，点点滴滴的收获，如物归原处，事后清理，老师提醒的“善始善终”，都很重要。在这里体证的过程很有趣，怎能不欢喜，怎能不积极。
下午上山到河山寺拜访善香师父与各位“道友”，感觉自己才是那个“井底之蛙”，看得太浅了，每天想的太多，琢磨的都还是自己那点事，这也纠结，那也纠结，一点勇气都没有，也不坦荡。听着师父对夸父班这个集体的褒扬与那么高度的认可，真的感到自己不配啊！真的想不到世上会如此通达、包容、清醒、有大爱的人，也看到学友们请教问题时的那种从容，生活中、学习中的收放自如，深刻意识到自己下的功夫差太多了。自己能有如此机缘，自己可能也是有一点点慧根的，大胆一点，敢于去承认自己的生命底色，承认先天，承认前世是有德行，今世才会有如此机会继续修行，自信一点，继续努力吧。
■ 03
主课上，黄老师借张校长的故事敲打我们，惭愧啊！在夸父班一个多星期，徒步的时候，站桩的时候，做值日的时候，心中也会有怨言。看书有一点体会，也会对自己满意了，骄傲了。天行健，所以我们要自强不息。修己是一辈子的功夫，在夸父班学到的、养成的习惯，离开班级更要时时下功夫。今年从新疆回家，坐在机场就点开了抖音。修学圣道，不是在老师面前作秀，是对自己的慧命负责。
——诚者，天之道；诚之者，人之道也。
夸父班不是避风港！我不是从体制内出来休息一年的。最根本的学习，一定要不断精进。以前是被满满的课业推着走，现在看似自由了，但生命的责任是沉甸甸的。
下午随黄老师去问候善香师父。师父讲到小时候，母亲教育她把粽子递给乞丐，都必须用双手——很感动，也很受启发。师父说，人人都是未来佛。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佛性。师父说话的时候，一位她收留的痴呆的哥哥，一直坐在我旁边，安静地听，很欢喜。我很疑惑，难道他也能听得懂吗？后来觉得可能是我把佛法想复杂了。我是六根齐全的人，却也容易生出更多的障碍，需要时时勤拂拭，不失其赤子之心。
中秋晚会，被赶鸭子上架当了一回桌长，倒也因此放得特别开，摆脱了平时的拘谨甚至一点“社恐”。“浴乎沂，风乎舞雩，咏而归”这种“不正经”的行为举止，也是生命的一份“活气”。
■ 04
今天是中秋节。下午去河山寺拜访了善香师父，然后跟家人通了电话。晚上中秋晚会，大家共度佳节，邻桌的张校长来串桌时，也请教了几个问题。晚会时一轮明月穿梭云间，围绕一圈彩辉，仿佛与我们共同良宵。
一天感触良多，仍是归于“学习”二字。唯有学习，长进，才可以和圣贤同路，推己及人，不辜负自己的慧命。人皆可以为尧舜，善香师父讲佛法不舍一人，因人都有圣人之心，可与天地参，这是人人平等的，只是够不够诚恳。要发心，持恒心。学乃为己之学，只问耕耘，不问收获，冷暖自知。
张校长讲，首先要确定大的方向，下功夫，十年小成，廿年中成，卅年大成，故古人为学三十而后出仕。人一能之，己百之，心诚求也，十年必有成。至高而行低，从可落地处入手。修道之学，定不离众生。佛法不在远处，道不远人。故最大的道场就在世间，就在身边。吾辈任重而道远，愿永远做学生！
海上生明月，天涯共此时。德不孤，必有邻！感恩不尽！
附二、慧安老师日志选摘
【礼者，尊尊。乐者，亲亲。】
来到西昆才三天，却感觉已经生活了很久，归家，不过如此。傍晚挥洒完柴火饭，跟奶奶打电话，奶奶说知道你很忙，就别给我打电话了，知道你就只会说自己什么都很好，身体很好，也很开心，什么都好，再回家起码要春节了吧？我哈哈大笑，跟奶奶撒娇：奶奶还真是说对了，确实早不了，不过再晚我今年还想回去陪着您一段时间，会不会嫌弃我？奶奶哈哈大笑，连连应着。
明月当空，这样寥寥几句，我觉得广寒宫都暖起来了。天南海北的家人，距离有远近，年龄也有长幼，无论有无血亲，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，成为亲人。至亲，至爱，至诚。一个“亲”，由此及彼，可通达万物。感念家庭的养育，家族的护持，家人的关爱，后辈的到来，也让我们看到一切会继续延续，像我们被支持爱护般的，去爱护孩子及他人。
【竭忠尽孝谓之人，万物一体谓之仁。】
“生儿不读书，黄牛当作猪。读了书没有实践，麦子也能当韭菜。”话糙理不糙的农村土话，让同学们轻松地笑起来，这便是善香师父，已是第四次拜访，从来她都是松弛的自在的，我竟也一次比一次自在了，一次比一次入心了，很亲。
“不为自己求安乐，但愿众生得离苦。”王其谭老师客厅正上方也是挂着这副联，这些活菩萨偶然提到自己的大愿，总是很悠然地自然流淌，就像玄武观前，河水潺潺，河床的岩石似乎都被柔化，浑然一体。善香师父早年便开始收容孤寡老人、聋哑、智障、没父母、乞丐等等，来来往往已过百多人，“人家都说我们这些和尚，专门收垃圾的，收社会的垃圾。但我们不觉得，很欢喜，跟他们在一起很放心，他们没有心机，很老实，不会欺负人，只专门被人欺负。” 这么多年，在这里往生的人不少，善香师父娓娓道来其中的故事，以及她亲身体验的“佛性平等”，“面对生死，现在就要明明白白，有出生，就有离开的一天，做好平常心，到那时就不会怕。” 转头看看身旁的智障朋友，每次来看望他都是欢喜着的，这会似认真又似闲散地听着，再看看善香师父，什么是真正的功夫，真实的做到，就是如此平平常常，毫无分别心，尽是恭敬心，不免动容！
这次谈到孔家的圣人殡，也很长见识，没有道士、没有念经，也不花钱，就是高台供上孔子像，左中右三位先生各念三遍《大学》，再有一个阐述报答父母养育之恩的文书，正心诚意，也常常会让观者情难自禁而泪目不已。
【在家容易出家难，出家容易出世难，出世容易入世难。】
有缘分来到夸父班草原班的孩子，也算是来到一个相对特殊的环境，有这么一个或长或短时期的交集，被引导触碰奉元生命的实相，从天地圣亲师到我，直面良知不容泯灭，回看天际亦把握时代脉搏。外人看来风尘仆仆的“马背上的学校”，落到实处的细化，便是一群乐意陪伴的成人同学全身投入，一路偕行；而大混龄班级内部“互为增上”浑然天成；以天地为师，天南地北三山五岳都主动走过；形形色色的场合更是接人待物的试金石；唯一不变的就是万变，无时不刻都在锤炼着每个人的至诚、中肯。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这些孩子或多或少总能“加分”，绝不会被“拖后腿”。
因而，在这两年多，总会碰到有些孩子陷入某种困境，要么迷迷糊糊，要么懊恼自己信力不够，要么纠结何时离开，要么烦恼离开后做什么，也会有疙瘩在离开方式上的……当然非常理解，随顺各自因缘回到各自环境，不同家庭背景的选择自然千千万万，“流水的营盘铁打的黄老师”就是这么成为一句经典。对任何人，能认几分，守住几分，践行几分，当然，是不易的，这群孩子还有更长的一段人生之旅需要去经历、磨练、沉淀。
今天善香师父以星云法师这句话回答同学关于“出世入世”问题时，我便在想，来到这个班级，尔后离开班级，何不也是一次次“出世入世”的模拟现场呢！总的来说，我们及这群孩子都是幸运的，有幸听闻已是万分难得，同时，师父说“并不是单单穿上和尚服就是出家，其实，出的是‘烦恼之家’。得先有本事，养兵千日，用兵一时。入世，就是在社会体验各种各样的人事物，有本事了，才能为人民服务。” 每一句话都是过来人的智慧，都是落到实处的，慧眼见真，不居功，不有不恃不宰，功成身退。
刚来的时候见到困惑的同学，总也有些跟着担忧上火，自己更没有能力解决任何一个困惑。如今慢慢地明白，生命的老师，不靠当下的情绪抚慰，不靠嘴巴，就是做出来，面对自己，主动做好自己，就是最好的陪伴和支持。
本文照片来自
中霖、瑜雯、元毓、梦静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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