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–今晨月光洒向衡水湖

学习日志 2024年12月16日 星期一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
昨天收到一位体制内高中二年级同学的来信。这位同学参加了去年草原勇士营,之后一直坚持阅读我们每天整理的学习日志,有志于“大学之道”,并在过去一年多的学习实践中收获颇丰,也遇到一些困惑,故来信交流。选摘邮件部分内容如下:
看到昨天您学习日志中节选的一位“三一”同学的邮件,也在感叹:原来天下道友遇到的问题都很相似啊,似乎都有一个根源。下面谈谈我自己。处在体制内,这样的评价体系下,人人都在追求“更高,更快,更强”。自己因为对于“圣人之学”有一些体悟,害怕自己变得平庸化,而减少与他人的来往。我觉得您节选的来信中“心底总有清浊高下的视角……会想逃离,独善其身”说得很到位,很具体,很能概括我现在的心理状态,自己可以清楚地认识到当下我去践行圣人之学的方式不正确,而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走。之前一段时间一直去用“脑”来思考自己的行为和不足,一段时间以后觉得很累,后来转而去用心感受,不去想那么多,好了一些。
自己总想去找寻自己最本真的状态,可是越想找到,反而发现南辕北辙,从自己的“不足”入手就会活得越来越小,越来越自我(您12月10日日志中所提到的)。还感觉到自己对于一些问题的认识已经到位了,理论上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,但落到实处还是手足无措。
总结来讲,对于我想要“内修”,把心安下来,真正地去学习,去充实自己,您有空的话,能否给一些建议?以下是我近期的一些感受:
一、看到黄老师提到“内圣”,便想起了学校里的阅读材料,其中不乏有探讨中国哲学、中国传统文化的,但无一例外,文字特别僵硬,是标准的“议论文”,若文字如果不“亲民”,如何做到入人心呢?
二、今天晚上和母亲看《好东西》,反映出当代青年人对于生活问题的一些看法,其中最后两场演出的对比让我印象深刻,生命流通起来便是好的,不拘于形式,整部电影给我一种流通自然的感觉。其实大道至简,一切修身学习的起点和终点都是人的圆满,人如果不快乐,那么一切努力便都是徒劳无功的了。

收到这位同学的来信,看了好几遍,很赞叹!在目前体制内的高中,可想而知,课业很繁重,可这位同学始终能保持一份清醒的觉知,做“内修”的功夫,并且对“圣人之学”充满信心,非常难得!所以,藉此整理日志的机会,对这位同学提出的疑惑一并回应。
昨晚夸父班周日班会,我组织大家分组讨论。主题为《学习与个人成长》,分三个小话题进行:一、刚过去的这一周个人最大的收获;二、目前在学习上,个人存在的最大瓶颈;三、如何看待今后的学习和生活。
大家的分享很丰富很鲜活,同学们年龄不同,各自的成长背景和因缘不同,但对学习的感悟和遇到的困惑又有许多相通之处。这也是为何我强调“学习”当中的“个人成长”的缘故。“学习”与“个人成长”是一个包容关系,前者涉及的内容很广泛,而后者则是各式各样的“学习”当中的主线和重点。
目前,主流的教育体系偏重外在知识和技能的传授,而忽略生命内在的成长,所以,我们常常容易在外面打转转,越学越困惑,譬如:我为什么要学这些枯燥的知识?我为何要如此辛苦去考大学?考上大学之后呢,难道就是找个好工作,成个家,像周围的成年人那样朝九晚五、按部就班地无聊地生活么?……
正如这位同学指出的,生命的成长是很切实的,与我们每日的生活场景、遭遇到的人事物息息相关,它不是一个抽象的哲学问题,不是书本上的“传统文化”。昨晚夸父班有位同学也提到,感觉学习传统文化和自己要去往的方向(譬如为了高考而要学各种学科知识)有矛盾,容易顾此失彼,怎么办?之所以这位同学有这样的疑惑,也是因为他将所谓“传统文化”当作外在的一套理论和知识来掌握了。

诚然,所谓“中国传统文化”博大精深,文武医艺,有各种技艺之学,但最核心、最根本的是安身立命。唯有基于生命成长的学问,才是真学问。若一味外求,学的知识越多,懂的所谓“道理”越多,反而容易成为生命成长之路上的障碍和包袱。不仅当今社会这样的现象很普遍,古代也是如此,那些书呆子、腐儒之学,就是成天掉书袋,“知道”但“做不到”,还不如不识字的普通人活得自在、明朗、洒脱。
因此,我们不妨从一个学修传统文化的人的状态出发,来看我们治学的路径,如何少走弯路。所谓“内圣”,就是“内通”,心里没有纠结,没有什么担心、焦虑、害怕、恐惧等等,通达无碍;所谓“外王”,就是“外顺”,在各种生活情境下,都能做到进退自如,随顺因缘,既不会像刚被弹劾的那位韩国总统搬石头砸自己的脚、把自己逼到绝境,也不会像即将上台的那位美国总统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,邀请不同国家领导人参加他的“加冕大典”,似乎王者归来,君临天下。
之所以,那些地位显赫的人常常一落千丈,成为历史的笑柄,就是他们缺乏“内圣”的功夫;自己内在不通,做不到“和顺积中”,故无法真正地“英华发外”。他们的光环常常是被渲染、被包装出来的,是皇帝的新装。我们的祖先很清楚这一点,没有建立在“内圣”基础上的“外王”是假的,是一时逞强,不可能长久。故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为本”,这个“修身”,就是“修己”,切身的功夫。所谓“实修”,不仅是在肉身上忙活儿,而是包括身心在内的完整的自己,放在具体的生活场景中,体会如何自处。
故以孔子为代表的我们文化传统中的圣人,把学习的重点始终放在日用平常当中,放在人群当中,不鼓励离群索居,“素隐行怪”。当然,短暂的闭关,独自面对自己,有时也是必要的。昨晚我以《胡因梦老师自传》中,她刚从电影圈退出来闭关禁语的故事为例,谈到如何“修定”,不被外在带跑,是需要下一番工夫的。而我们现在周边的年轻人和大多数中老年人呢,空下来就刷手机,被外在光怪陆离的世界诱惑,身不由己,心不在焉,当然就无法做到当家做主人。

“修己”,就是“修我”,不是把“我”灭了,而是让“我”与“非我”世界保持一种和平、通畅的关系。“我”目空一切、骄傲自大,肯定要栽跟头;“我”焦虑紧张、胆小自卑,也完全没必要。尽管“我”无法做到十全十美,“我”如此普通,但“我”是人类的一份子,能够看见,能够听见,能够意识到“我”的存在,这本身就是了不起的奇迹。故要珍惜“我”的生命,成为一个自信的、和平的人,而不必过多自我否定、自我怀疑。
来信的同学谈到他常常有“独善其身”,不愿意与“肮脏”的世界同流合污的想法,这一方面值得肯定,心保持清净、常惺惺,这是非常难得的,这也是一切修身的基础;另一方面,需要提醒的是,不要“道德感”太强。从阴阳一体的观念来看,自他不二,清浊同流,在这个问题上,心量要放大,象天法地,要有够大的格局,“天无私覆,地无私载,日月无私照”,众生就是一面镜子,是“我”的另一个面貌。从万法唯识的角度而言,“吾心即众生,众生即吾心”。
言语总是有局限的,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,也不知道对这位同学是否有点参考作用。但非常感谢这位同学的来信,给了我一个重新梳理的机会。在成长过程中,有迷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,我们不能幻想有一个武林秘诀,掌握之后一劳永逸,就完全无惑了。像孔子那样诚恳好学的人,四十才不惑,五十学易才能做到无大过,所以,有困惑、有烦恼,才有成长的空间,不一定是坏事。
祝福所有的大同学小同学,让我们做一个内外和平的勇士,在“大学之道”上每天都有收获,都有长进!
附:【夸父班同学日知录选编】
早上几乎是一睁眼就“飞”去上经学课了。充实而有光辉,也就像班会上黄老师说的一句话:“这条路有很多人走过,往后也会有很多人走。”承前启后,继往开来,德不孤,必有邻,不是孤身一人,永远不会孤身一人!
雅集,汇聚一堂,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;也算是对这周共学的一次内省。
班会,无论谈到收获,还是困惑,都是在“长”。终而复始,渐渐不惑,从来都是“个人成长”,为己之学。内通而外顺,万物一体,上天入地,唯“我”独尊。听到未来我们将一步步推动,来拍一部好的电影,也是备受鼓舞,用一部部“良心之作”来触动“沉睡”的人们,时中,配天——服务人,成就人,鼓舞人。
一周忙碌的厨房值日也告一段落,虽忙,仍乐在其中,享受着人间烟火的温暖,每日为五十多号人做一顿饭,是一种满足,一种幸福。
——每天最幸福的一刻,闭眼:一天的担当,没白过;睁眼: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——(大)方向明确了,每天进步一点点,日积月累,一定会到达目的地。


–昨日书画展活动现场合影
本文照片及视频来自
慧安、雨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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