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 2024年5月31日 星期五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昨天，女生在前，男生排后，所有徒步的同学一字长龙，徒步二十多公里，于上午九点四十抵达集贤村田孝犁社长家。与集贤小分队的师生见面，分外亲切。
田社长在乐社院子里搭起了棚子，老师们擀面、下裤带面、蒸花卷，场面热火朝天。晚餐后，同学们奏起了鼓乐，大家精神饱满，其乐融融。此次奉元之旅，途经集贤，并且约上鼓乐社的老师们一起去岐山祭拜周公庙、去天水祭拜伏羲庙，真是特别殊胜的因缘。
唯乐不可以为伪。大乐，沟通天地鬼神，当然更需要至诚之心，否则天人相隔，只是徒有形式，自欺欺人。晚餐时，听田社长谈起有人打着“西安鼓乐”的旗号、挂羊头卖狗肉的一些现象，不禁很是感慨。
毓老师说，“真的就是真的，假的就是假的。”这句话似乎什么都没说，但又是极明朗的。是非善恶，自在人心。此“人心”即超越所有人为标准的那个“天理良心”。不从这个根本出发，徒有虚名，滥用政治权力和学术权威，终究是闹剧一场。
故礼乐之教，阴阳合德，始终不离天理良心。礼乐既能教化民众，也能像照妖镜一般，见人的真性情。现代主流的音乐教育，注重标准化和技巧，忽略人的性情，本末倒置，不仅不能养人，而且容易作假，败坏社会风气。如今，无论是商业化的流行音乐，还是学院派的所谓高雅音乐，皆不容易见到一个“诚”字。
这个“诚”，不是你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就行了，你或许是自己被自己感动了，但要得到上天的认肯，才过得了关。受现代教育专业主义思维的影响，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是音乐的外行，不敢对音乐之事发言，似乎这只是少数专家的事。其实，跳出那些专业的条条框框，每个人都可以表达你真诚的感受，听了这个音乐，你是否真受感动和鼓舞，还是只是为了客气而鼓掌，还是被某种氛围（如明星的大型演唱会）鼓噪而陷入狂热——对这个问题，你首先不必自卑，结合各自生活经验，平心而论，则都可以如实地照见。
在此次千里徒步之前，衡水学院音乐学院的几位老师来玉泽园交流，他们见到我们的孩子能韵唱并演奏集贤鼓乐，以及同时在学习泉州南音、侗族大歌、潮汕音乐等，很惊喜，并谈了他们从事音乐教育多年的反思：
首先，我们的孩子那么短时间学习某种乐器，就可以在一起玩音乐，尽管演奏技巧不高，但能在一起合奏，并且乐在其中，这就是乐教的本质之一。乐以亲和，是众乐乐的事，重点不在炫技，用某种高标准去压制别人。
而当前的音乐教育体制，用某种标准层层选拔人才（或者说是不断筛选和淘汰人），对许多热爱音乐、有音乐天赋的孩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，使得有些学生甚至一辈子就不再碰音乐。我们看到许多从小被逼着练钢琴、练小提琴的孩子，就呈现出这样普遍的现象。
这位教声乐的吴老师，看到我们的孩子不是用“视唱”的方式来学习古谱，但发音那么准，他很惊讶，连着问了几次：“你们是怎么做到的？”——在我这个音乐外行看来，道理很简单，因为“能听”是天赋的能力，而训练音准，不只是用西方音乐对照五线谱“视唱练耳”这唯一的方式来实现。我们侗族大歌的传承人、还有许多民间非遗传承人，都不识五线谱，但都能做到“律有数”。而且华夏传统音乐更核心、更迷人的是，除了“律有数”之外，还能体会并传递出生命的“韵无穷”。
华夏文明即礼乐文明，故有悠久、灿烂的乐教传统，但百年以来，我们完全被西方现代音乐教育体制所替代，在今天的学院派看来，集贤的燕乐谱以及民间的各种工尺谱是“垃圾”（昨晚听田社长转述一位专业人士如此的表达，我还是很震惊）。中国音乐学院是不学这些传统曲谱的，他们只在谈音乐史的时候，会提几句。
衡水学院的吴老师讲了几句良心话：“我们忘了自己的音乐文化，我们背叛了我们的民族。”诚哉斯言！百年全盘西化以来，许多人对中国文化是没有感情的，他们看待中国文化的眼光都是外科大夫般的，把中国文化当作危重病人或尸体，随时准备用手术刀给你切割或肢解。
在今天这个大开大阖的时代，我们回到华夏文明的脉络，也不必抵制和批判外来文化包括西方音乐，而是可以站在“天道-人道”两相对照的立体架构中，将所有的音乐形式、音乐教育流派，各安其位，各得其所。如此博大、开放的现代中国，可以有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、芭蕾舞团，也可以有真正从华夏文化本源生发的“礼乐团”——而非“民族乐团”、“民族歌舞团”，这个地方需要“正名”。我们在迎接外宾、举行国家重大典礼的时候，可以有西方制式的军乐团，但同时可以有代表华夏礼乐精神的“礼乐团”。
而在广泛的中小学校，不仅是学五线谱和简谱，组建交响乐团，用西方教育的方式组建合唱队，同时可以将各地非遗传承请进校园，学习工尺谱、燕乐谱、二四谱，不用“考级”的方式，而是与礼乐生活融为一体，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参与音乐的学习，都可以与他人合奏、合唱——这就是《音乐教育的中国化方案》。
原本，音乐不分中西，只关乎人心，但如今教育的观念和标准对“音乐”已经有了很大的成见、偏见和边见，故我们要拨乱反正，使之回到中道。
音乐教育的中国化，就是中道化。同理，当前我们的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，也需要完成“中国化”，即回归中道。
中国人走上中道之路，才是真正的中国！
一起来看徒步的孩子们和集贤小分队的《日知录》选编：
奉元之旅 | 同学们《日知录》选编
■ 01
今天，我们与徒步的队伍会师了。上午，准备好西瓜后便跑到路口等着。没过多久，便看到了远处如下山猛虎一样的大部队。大家的精神都饱满极了，那气势就足以使路边的人们都肃然起敬。几周不见，大家都成了天兵天将。
下午小参，交流各自的感受。“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”，走出来，会用心的必然会收获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。但去哪里，都要去接上那个够厚够大的生命，不去经历风雨，怎么活出精彩呢？
晚饭后，我们展示了近期所学的《四槌开场》。很精彩，用这么一个完整的开场鼓开场，似乎后面也更开阔了。刚健中正，纯粹精也。
■ 02
早上因为要迎接大部队，在院中准备；一切安排完后，便与同学们站在路边等待他们到来。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在马路上穿行，如一条长龙，朝我们走来，心中钦佩。与大部队简单交流，便去乐社那里，早已有老师、阿姨在做裤带面，大家齐聚一堂，吃着裤带面，很欢喜！
下午小参，与徒步的同学们充分交流，听了不少徒步队伍的所见所闻，十分有趣……他们穿过了秦岭，我们也学完了《南吕》，如同行万里路和读万卷书，但终究是为了走入历史精神的长河之中。感恩这个难得的机会，让我来到集贤学习，追寻先祖的精神足迹。在集贤这里待久了，越发喜欢人们的大气朴厚。时代在变化，但这个小村子的人似乎保留了一份不变的东西。
■ 03
今天到了集贤休整，从进了西安开始，一路上都在感受西安的地气，现在总结为两个字，“安”与“和”。难怪古代有很多先王定都于此，只有这样的地气才养人、安国。
晚上大家聚在乐社，一起玩鼓乐。打到后来都有点“忘我”了，虽然套曲没有打完，但给人感觉通畅不少，乐哉！齐聚一堂
■ 04
人生第一次来集贤，是一路翻过秦岭，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的。很赞叹因缘的奇妙，十分感恩。
见到了集贤小分队的同学们，他们看上去状态不错，而且身体都更结实，长壮了，这片古老的土地，厚重的底蕴带来的生命力令人惊叹。多少历史风云曾在此上演，而今天，我们沿着无数先人的足迹走来，一定要会上这口气。我想也正因徒步而来，才会感到这份饱满。
来了乐社，向老先生们和韦陀菩萨鞠了躬，更感到一份郑重。打了打鼓，感觉十分不同，更有一份饱满，感觉带着老先生们和菩萨的祝福在打，感到一份传承的力量。
晚上聚餐、奏乐，小分队同学先奏《四槌开场》，随后我也上鼓，带大家从头打到了《折鼓珍珠倒卷帘》，是人生中最有感的一次司鼓，打得有点出神，全情投入，在乐社打感觉就是不一样。只是因为好久不打，大家有点生疏了，有些会出错，但我个人状态和在玉泽园完全不同。最后由于时间太晚，只好先收，明日再打，相信状态会更佳。
相信之后的一学期，这片饱满的土地会滋养、推动着我走上成人，无限感恩。
■ 05
● 德者性之端也，乐者德之华也。
今早与女生队汇合，并成一支长队前往集贤。红霞满天，一轮圆日散着金光从我们背后升起，拨开层云，普照大地。
上午到达集贤，中午吃了从淮阳就一直期待的浆水面，每一根面里都有值得不断咀嚼的亲情，就像集贤的先生、同学一样。在乐社里看到已故先生的照片，注视良久。感觉这些先生的面容平实而深沉，像极了这片土地，天高地阔。乐天知命，薪火相传。
下午小参，谈到“行路”与“读书”。读书要读圣贤书（文以载道），而走的则是行道之路。读生命这部这本大书，找到我与世界的关系，志于道。为道日损，徒步就是清洗自己的心，明明德，而后能洞见生命的实相。唯有尽己之性，才能尽人之性，体万物一体之仁。即毓老讲的“浑化”、“玄同”。而明“我”之心，亦不能离开众生，感而遂通。天地圣亲师，合其序。文王即没，文不在兹乎？明事理，定名分，善善恶恶。我们要对得起天地，人能弘道，道不远人，天地间自有公道在，处处皆是生机！祝福所有天的孩子！
《故人庄》
千里阴晴到集贤，八百秦川皆故人。
皇天后土韵犹在，心有春秋迈前程。
感谢同道们的关注，明天见~
《毓老师札记》连载请见公众号次条：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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