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 2024年6月2日 星期日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昨天一早五点，辞别集贤的老师同学，徒步47公里，下午四点半抵达宝鸡市眉县横渠镇。同学们经过前面三周的历练，一天走五十公里很轻松。而且途中自始自终，整个队伍禁语，秩序井然。尽管，这次男生队伍中大多数是第一次参加千里徒步，而且不少同学只有十三四岁，平日有这样那样的不足，但在徒步过程中呈现出来的精神面貌可嘉。
至今为止，有23位男生全程走下来，一步没少走，估计再过六天，保持这样的状态走到终点没有问题。这在七次千里徒步中，是表现最好的一次。
所以，人多势众，群体之美呈现出来是惊人的，一加一常常会大于二。台湾作家柏杨曾著书《丑陋的中国人》，有句名言：“中国人一个人是龙，而一群人就变成了虫。” 他的意思是说中国人喜欢内耗，不团结。其实，这是很大的偏见。
在现代语境中，大家的思维都变得扁平化了，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，消除一切崇高，思想貌似深刻，其实精神坍塌。最为典型的一个字就是“人”。在现代汉语语境中，人的定义是“高级动物”，无论前面加了多长的前缀。——这个问题就很严重了！
若我们把自己视为动物，那么所有的追求都是为了满足动物本能；若我们把别人视为动物，那么我们不可能真正地尊重他人，只是利用和无情地伤害，包括毫无同情心地杀戮，就如种族屠杀，之所以他们下得了手，是因为他们不把对方视为同类，只将异族视为人形动物。
我们若想研究教育的本质，必须面对“人的本质”的问题。而在中国传统语境中，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。《说文解字》曰：“人者，天地之性最贵者也。”《礼记》曰：“人者，天地之心，阴阳之交，鬼神之会，五行之秀也。”
所以，横渠先生张载有言“为天地立心”，不是狂妄自大之语，他只不过说出了生命的实相，人类都是同一个天父地母的同胞（民胞物与），我们每个人的本质都是天地之心。
“为天地立心”，就是首先把“我”立住，己立而立人，己达而达人。
张载是北宋五子之一，开创了“关学”一脉。明代学人冯从吾（1557-1627）论关学：
“我关中自古称理学之邦，文、武、周公不可尚已，有宋横渠张先生崛起眉邑，倡明斯学，皋比勇撤，圣道中天……当时执经满座，多所兴起，如蓝田、武功、三水名为尤著。至于胜国，是乾坤何等时也，而奉元诸儒犹力为撑持，损吹篪和，济济雍雍，横渠遗风将绝复续，天之未丧斯文也，岂偶然也哉！”
下午抵达横渠镇，我们直奔张载祠，向横渠先生敬礼。出来后，每人吃了一大份老碗扯面。然后，在新建的横渠书院回廊搭帐篷，为了避雨。
横渠书院广场立了关学历代名家的小传及其名言，其中有许多是见性之语。譬如：
学者先预立人之性，学所以学为人。——范育（?-1094前后，出自《孟子说·告子上》)
大其心，则能体天下之物。——苏昞（1054-1104，《正蒙·大心》)
立本处以易简为是，接物处以时中为是。——王恕(1416-1508，出自《经学理窟·气质》)
合内外，平物我，自见道之大端。——王恕(《经学理窟·义理》)
文则要密查，心则要洪放。——吕柟(1479-1542，出自《经学理窟·礼乐》
心大则百物皆通，心小则百物皆病。——吕柟(《经学理窟·气质》)
圣心难用浅心求，圣学须专礼法修。——韩邦奇(1479-1555，出自《圣心》)
为学大益，在自求变化气质。——李颙(1627-1705，出自《经学理窟·义理》)
心解则求义自明，不必字字相校。
——李颙(《经学理窟·义理》)
今日我们要重建礼乐生活，其核心是要明天人之事。超越百年以来西方现代意识形态给我们思想的束缚，我们不是猴子进化而来的高级动物，而是天地之子，有着天地之心，既没有原罪，活着也不是为了还债，而是大生命一次又一次通过卑微的“我”得以重新开展，生生不已。
我们的祖先不是野蛮人，不仅不愚昧落后，反而与天道很近，活得很从容。可惜的是我们这些所谓现代文明人，眼光短浅，自以为是，不知大人而无畏也，不识得圣人之言而无礼也。
复兴中华文化，就从一个一个生命个体的自觉开始，复自道，即恢复其天地之心。不远矣！天道好还，回头即是。
一起来看徒步分队以及集贤分队孩子们的《日知录》选编：
奉元之旅 | 男生队伍《日知录》选编
■ 01
天还未亮，大家便整装待发，与集贤小分队的同学告别后，就再次上了路。今天领队的步子很稳，上午的路程一下就晃过去了。
下午，细雨连绵，我们用两个小时走到张载祠。参观完毕，便在一旁的横渠书院安营。广场上有些石碑。看着碑上一句句名言，感觉和每天的点滴心得应上，心里想说又不能中肯地描述的东西，在石碑上表达得非常到位。很多不确定的事，便拨云见日，明朗了。
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。”寒假回老家过年，家乡的亲戚问我以后要干什么。我说要成为一个天下士，定天下之业，断天下之疑（当时的表达更通俗一些），大家的表情都是惊叹中带着些哭笑不得的为难。
这不是大话，更不是年少轻狂，是本分事啊！天下大同，从来都不是理想，是生命的实相。
■ 02
自淮阳太昊陵出发以来，向西已千里有余。五点从集贤开拔时，天还未明。今天一路穿行在无边的猕猴桃林中，与云雾中能隐约见终南轮廓。下午到达张载故里横渠镇，在张载祠行过敬礼。
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。风土异而人不同，而人者亦能变化气质，移风易俗，此“人”乃大人也。君子之德风。如至一地，置圣贤而不关心，则千里之行遗而有憾也。
大人者，无恒产而有恒心。因道恒在，合于道，人灭道在，道在心在，此之谓“信”。只有建立了根本自信，才能如张子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”者。天命之谓性，尽己性能尽人性，故要上达天道，中庸达人，内圣而外王。
文化之事，有自欺欺人者久矣。无论战事四起，还是无理乱伦，舍本逐末。故吾辈要志在拨乱反正，首先立大。诚者，天之道；诚之者，人之道。我们自己要以诚而入，充实。华夏文明大化深矣。志于此，则有天人相助，礼乐之道，举天下措之无难！
女生队伍《日知录》选编
■ 03
今天又继续上路。只走了23公里，一路上很轻松，有了前面三周的淬炼，这一次更快地进入了状态。新领队很平和，大家都很愉悦。千里徒步，每一天都进步一点点，不知不觉中，已脱胎换骨。无论是身体，还是心智（精神）变化是极巨大的。于我个人而言，15岁是一个新的阶段，而千里徒步正好是在我步入15岁那天开始，这是一份老天送我的大礼，很感恩!
结束上午的行程，在等待老师接的过程中，看到旁边有一群人在跳藏族广场舞，跃跃欲 试。此时心动不如行动，与几位同学一起加入。起初，有些拘谨，放不开，看着叔叔阿姨们热情的教学和松弛的状态，慢慢便也逐渐放下了一些想法。众乐乐，没有谁逼着你，路过的行人，看见便也加入。大家都很欢迎，这种感觉不分你我，不会因为我与你不曾相识而冷漠相待。放下，便是真的放下，不被外在因素所影响，放下偏见，放下面子，放下羞涩，走进生活，感受、体会。
■ 04
今天我还是在半程队，走起来都快忘了我身后还有一群队伍。一开始认为领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，结果其实挺简单的，跟想的不一样。但也未必是我在领，有感觉是我们前面的男生队在带领。老师让我跟前面的队伍保持一点距离，等到达 23 公里处，安顿好女生等车 接，我们又出发，一直走到酒店。一点也不累，越走越想走！
集贤分队《日知录》选编
■ 05
今天一大早，徒步的队伍再次启程，一起念颂词，十分振奋。“于道各努力，千里自同风”，奉元之旅，精神的朝圣，不论身处何处，都是要走进天地之大美，历史之大美，小小的我一定要与那更大更厚的生命背景连接。安在这儿，便要学师长们骨子里的厚道与社长对待生命的那份郑重。送完大部队后，我们就回到了正常的节奏。课上，再次打了全场鼓，很欣喜竟然能听出点“味道”了。“周强旧邦，其命维新。”这片厚重的土地上孕育出了一代代人，我们生于斯，长于斯，一直陪伴着我们的，是广阔的天地。天行健，地势坤，祂恒在，万古流。人应效法天地，顶天立地地站在这片土地上。刘老讲：“中国文化很高，很大，很深，别人撼动不了，否定不了。”真正的独立，便是面对世间的孤独，“知我者其天乎”，天经地义的事。昨日清晨，两支队伍从集贤再出发！出发前黄明雨老师的一段话，与大家共勉。
感谢同道们的关注，明天见~《毓老师札记》连载请见公众号次条：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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