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 2023年8月12日 星期六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早上读夸父班同学日知录，很开心。这位同学写道：
“贫乏”的不是自己身边的外物，身体或事情，而总是自己的精神吧。
今天在家闲了一天，感觉倒是挺好的。静下来对自己的情绪、信念做更细致的觉察。感觉到自己一个规律，每当抬手就做的事情是“下意识”的、没知觉的状态时，就应立刻停下来静一会儿。因为此时一般都是随着自己的情绪习性跑着的，是“极端”或麻木的，若带着这些东西做事，那自然得到的也只能是这些东西，所以要停下来，找找生命的“品质”，找找圣人之心。
得中，也就是回到活泼泼的自然。
发现对“自我意识”和“集体意识”，自己也还需要更加清晰，里面会扭曲，但是同时也有每个人，每个国家、民族特有的性情，所以是存天理去人欲，而不是灭人欲。我也可以有我的风格，这也是自然的，当然其中还是要让“祂”做主，就能通于世间了，也很可爱。
若是爱离去了，那就自己成为爱。生命中总是“唯有别离多”，回顾往事，很多曾陪伴、鼓舞我们的人也总会离开的，而此后最好的交往想来就是去成为他们，成为他们带来的这份爱、生命的自然。天涯共此心，相忘于江湖，所以我们都是道友、学友们啊。——“创造是美与爱的给予，美与爱的享受。”
我回复：“非常好！赤子之心也！”
这位同学来到夸父班才一年，变化非常大！这个“变化”不是增添了多少新知识、新技能，而是开始建立了根本自信。
信得有个明德在，你我都是上天的孩子，在心性本体上，与孔子、老子等圣人相比，不多一分不少一分，如此简单！
这绝非灌输某种概念和某种高明的理论，虽然要藉某个名相（明德、天德、天心、天良、良知、良心、本心、初心等等，或曰那个），但本来如是。
信？或不信？是你自己的事啊。
不是外在的信仰，而是回到孩子般纯然的信任，来到这个世界，因为相信美好，相信至善，相信天真，而非受苦受难，只是为了被救赎。
昨日一早乘地铁，去刘森老师家，从八点多一直聊到中午一点。
刘老前些天闪了腰，下楼不方便。原本想请刘老去吃早茶（北京也有地道的广式早茶），不成的话只能在家里聊，还蹭了刘老的一顿饭。
刘老精神矍铄，听我聊到道安艺术大学筹备的各种进展，非常高兴！也放下了一些担心，更多的是鼓励：“这些年，我看出来了，只要你们想做的事，没有办不成的！”
我说，不是我们有多能耐，而是天机现前，时势比人强，我们只是配合而已。
听刘老讲话，真是一种享受！同去的昕炜兄全程记录了刘老的谈话，我也顺手记录了几句：
● 尊重每一个人，这是礼的文化。
● 中国人完全可以理解西方的音乐，但西方人理解不了中国音乐。学西方音乐的人，也不容易理解中国音乐，很可惜，这是一个坎。只要越过这个坎，就无比开阔！
● 现代人的感性与理性有矛盾。他们理解的感性就是自由，他们的自由总会战胜理性，比如爱情。
● 中国的戏曲、中国的意境，现在能讲的人很少了。西方人够不着。源头就是易经，说白了，就是艺术的虚实观。乔羽过了虚实观，他有诗韵的底子。
告别刘老，昕炜兄开车，我们又去小汤山，见王林海老师。
林海老师最近办了一个《性灵与空间》的画展，并在小范围内讲课。事后，昕炜说，真好！林海老师说的，怎么和我们正在做的完全一致呢？
下面转载林海老师的课件以及他给朋友的两封回信，由此可见：
诚则明矣，明则诚矣；诚明者，赤子之心也！
01 《一心茶席》课件节选
第一课 究天人之际
当我们打开上古岩画和大地艺术的时候，人类象天法地，尊崇天性而生之活之的图景，便扑面而来。人从哪里来？从天性中走来。这是文明的初始，也是文明最璀璨的时刻。
而不知何时起，这个星球上慢慢分成了两群人：我们今天看到了两河流域最早的神殿，在埃及发现了法老的陵寝，在希腊看到了众神的殿堂。而在东方，另一群人却执拗地敬天法祖，死死地保护着自己的天性。
在这里，所有伟大的贤者都告诉他们的子孙，要保护天性充沛的样子，“如保赤子”、“能婴儿乎”；当一个人迷失的时候，他会告诉你，要“后天返先天”；“天命之谓性，率性之谓道”刻录在他们世世代代的血液里。
今天，我们翻开自己文明的画卷，我们会见到，在东汉，宗教文化由遥远的海上游渡而来，登陆在连云港；由陆地伴随着驼铃声，进入河西走廊。中国变了。南朝四百八十寺，多少楼台烟雨中。
“兴于诗，立于礼，成于乐。”
“兴于诗”是我们这个民族心性的自由度，是我们神游太虚，放浪形骸之外的心性精神。中国文化从来没有“拯救世界”、“改变世界”的承诺，却的的确确能帮到每一个人，让每一个人充满诗性地安居。
如果我们来追问中国人的精神特质是什么，那么，这个就是了。
如实了解中华民族的民族特质，才能真正了解中华文化的特质；了解了我们自己的文化特质，也就明白了我们的艺术特质。了解艺术特质，就是了解心性的空间，了解我们真实的生活。
这一讲，我们上续上古，从岩画、石器、陶器展开，思接先祖心源，去明鉴文化、艺术、仁德生成的初心。而后，从宗教建筑带入，去体证宗教建筑中的心性空间。基督教、伊斯兰教、印度教、佛教……我们走进这些建筑，如实地感知自己身处其空间内心性的自由度。
上篇 空间与上古艺术
下篇 空间与宗教建筑
第二课 何为中国艺术的心性空间
空间即心性。
不要以为我们在心之外还有一个空间在，如果这样，我们就会落入物理学的三维世界之中，不要说有创生力了，只能在此苟活一生。
这一讲我们从书道、琴道进入，通过一管笔、一床琴去遨游古代先贤的心性空间。古人何以说“一管笔拟太虚之体”？王羲之说：“书之气，必达乎道，同混元之理。”为什么这个人可以把宇宙观、生命观、价值观，都贯穿在他的笔下，展开“不复自己一笔，不复古人一笔”的心性空间呢？
这里，摘录一段蔡邕的《笔论》：
书者，散也。欲书先散怀抱，任情恣性，然后书之；若迫于事，虽中山兔豪不能佳也。夫书，先默坐静思，随意所适，言不出口，气不盈息，沉密神采，如对至尊，则无不善矣。
为书之体，须入其形，若坐若行，若飞若动，若往若来，若卧若起，若愁若喜，若虫食木叶，若利剑长戈，若强弓硬矢，若水火，若云雾，若日月，纵横有可象者，方得谓之书矣。
蔡邕为琴之祖师，亦为书之祖师，楷圣钟繇欲得其《九势图》，熬困急迫，以至吐血，若不是好友曹操给予丹药，我们今天就见不到这位楷圣之圣迹了。
《九势图》上续礼乐文明，下启书道文明，今天的中国人，如果不能神遇古代书道力作的心性空间，那么，中国古代艺术就应该在此画上句号了。现代人把书道称之为“书法艺术”，岂不知，当书道被人类当代价值观笼罩的时候，书道已死，中国人的心性空间从此狭窄了。我们只能用文学的语言去比附那个时候人的真性情，悲乎！
通过这一讲，我们从“抽象”和“具象”这两个“杀人”的艺术概念中走出来，直击中国人的“超象”空间，去看看蔡邕《笔论》所引发的伟大交响。
空间在哪里？就在一点，一墨，一笔中。杨春薇老师用“声 音 韵 律 象”，五个字，将我们带入“乐由心生”的琴道世界。只要琴道活着、书道活着，中国文明就不会有断灭的那一天。
上篇 空间与书道
下篇 空间与琴道
第三课 居善地
我们不妨回观一下自己，在乡村里，在城市里，我们的诗性空间还遗存多少？为什么在现代都市营造的空间里活着的人，会产生“怨 忧 恐 乱”四种不适的心性状态？我们自己是否真的需要这种催生紧张的空间呢？还是在近代，我们的认知上出了偏差？我们营造的这些现代建筑里，是否适合孕育我们这个民族的天性？
作为中国人，我们心中是否还能与北京城的中轴线相应？在脚踏大地的时候，头顶着天的时候，心中是否依然保有天地、日月？天地、日月是中国人的心性空间，那是风情万种、气象万千、流光其声的大乐。
这一讲，我们将走进中国的民居，去应感中华民族在建筑中是如何把“兴于诗”发明出来、创生出来的。一步一景，一花一世界。而后，我将带着大家走入这个“家”，那里的光影、气场、挂件、摆件、家具，一切美的呈现琳琅满目，却又文质彬彬。
弘一法师生前说得好：“不体物情，一生皆成梦境；不通人情，举足皆是危机。”那么回过头，请看看自己的家，满满当当的日用器中，是陈设得来的“一气一味，一象一意”，还是杂乱无章，只能应付自己的生活呢？人情即物情，我们谈谈家具，谈谈日用器皿吧！
上篇 空间与中国民居
下篇 空间与陈设
02 《致友人的信一》
HD兄好！
谢谢你来听课，不用客气。这次讲座，极其粗疏，很不充分，只为呼唤一下情怀而已。
我对文化与文明这两个词所指的义，有自己的理解与觉察。文化的样态是丰富多彩的，各国各族都有自己的文化就如同每个人不一样，要充分的尊重。而文明则是“一”，指向实相，水归其壑，从善如流，这是人类生存的希望。不可论，也无需辩。
概括之，人类文化现在的样态，可分为心性文化与宗教文化，两个不同的发展趋势。
心性文化以中国古文化为代表。劝人做“赤子”，能婴儿乎，后天要反先天。宗教文化同样也劝人从善，不过它的发展趋势是废除有机体，是反生命的，最终求得永生。未来的世界，在他们的信念里，硅基生物必将替代人类。
我心性学的传播，只为活着的人，是为有血有肉的人而讲。或许有一天，这个世界的人们真的会被硅基生物管理起来。也许我们活着都能看见。
随意聊上几句，有空欢迎到我家喝茶。
03 《致友人的信二》
S老师：
HD兄的建议非常之好。如果我们的空间能为中国学术思想提供一个平台，自然是好事。今日中国的学术，本来就应该代表中国人发声，发出思想的光辉，利益这个世界，对未来的精神做出决断，点亮人心。
长久以来，我们的学术深植于西方价值体系，成为今日话语强权的帮腔，甚至拾人牙慧，丢失了自己的立场。春秋诸子百家，思想独立，而学问文章则依归道统；魏晋清谈同样，看似风情万种，奇谈怪论，深究之，则各个至情至性，合于道统。
我看了HD兄提供的学人名单，这都是非常优秀的人，有良心的人。以他的组织力与发心，我个人觉得不仅要支持，还要尽力促成。
我的心性学，筑基于“德-道-美”三个字。没有德，没有道，何以言美？这个，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精神危机。我们早已丧失自己的精神家园，花了太多的精力想从外面获得价值肯定。这绝不可能！
精神唯有活出，唯艺不可为伪，这是天条！
中国人必须从这雾霾中走出来，见得光明。一个民族如果丧失美的应感力，说句真心话，实际它就丧失了生命本具的感知，实可谓行尸走肉啊！
我非常希望他们来讨论讨论“美”这个话题，还望S老师与HD兄多多商量，我举双手赞成。
我向林海老师汇报了此次巍山研习营的情况，以及道安艺术大学筹建的整体思路和工作进展，林海老师非常高兴！十分赞赏！
他说：我们都要做夸父，每日向着光明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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