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 2024年1月5日 星期五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昨晚，是瓜雪暨沙白县福建会馆主办的送别会，场面很隆重。原本是我们设答谢宴，感恩当地朋友这两周的多方照顾，但福建会馆的朋友一定要坚持由他们来办，并将我们预付给酒店的订金原数不动都退还给我们。
这边的社群活动很讲礼数，故正式的宴会，以交流为主，并不是大吃大喝。故晚宴上也没有饮酒。考虑到今天一早离开，故九点结束就带孩子们回到旅馆，整理物品，打包行李。然后，孩子们忙着给家人写家书，或整理日知录，都睡得很迟。
我最闲，打了一会儿坐，然后又躺下睡了一觉，看客厅还灯火通明。有的孩子还在奋笔疾书。其实，我在睡觉之前，就已经整理了一篇学习日志，是针对人类集体意识中顽固的卡点，标题为《一个社会的脆弱与顽固》。有感于这两周在适耕庄的美好生活，我想应该再写一篇更鼓舞人的。
中国大陆过去二十年来，民间有不少社会改良的力量，从教育、从农耕、从社区建设等不同角度切入，重建美好家园。我与我不同时期的同事们，以及许多相识的朋友们，都是其中的参与者。我参与过北京郊区一个华德福社区的创建，也参观过国内外（包括台湾地区）各式各样的新型学校（或书院）、农场、新型社区，但都没有这次在马来西亚适耕庄的感受深切。
按理说，这里不是中国，但中国人的情义却那么深；我们在适耕庄所有的交往，都是基于民间层面，福建会馆、潮州会馆也都是民间自发创办的组织，没有官方机构为我们背书，但我们之间很快建立起了信任，是那么自然，那么顺畅；我们和适耕庄的朋友，没有商量过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，也压根儿没想过有何长久的共同“愿景”，但我们从相识到离开，已经有些依依不舍了。
对照《一个社会的脆弱与顽固》揭示的主题：“一个社会的活力从哪里来？如何超越集体意识的束缚？”——适耕庄可以给我们非常大的启示：
一、要相信民间自治的力量。就如我另一篇学习日志中，提到的要充分肯定“教师自治”的作用一样，群龙无首，吉也。
二、仅有“民间自治”是不够的。华德福社区，“自治”的味道很浓，但只强调“多元”，而忽略了“一体”，其实是自由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意识状态，也一定走不远。中国政府对“民间自治”之所以很警惕，也是看到大多数民间团体持自由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倾向，而这对当前的中国形势当然是有害的。
三、如何形成“一体感”，依靠宗教是有局限，或者说是危险的。过去二十年，中国大陆许多民间团体学习传统文化，都与佛教有或多或少的关系。如果大家都皈依某一宗教，看上去简单省事，但它是一个封闭的体系，一方面不够包容，另一方面容易滋生迷信和腐败。同时，所有的宗教包括佛教，对“生”（天地之大德）的肯定是不够充分的，而这是宗教文明与华夏文明最根本的区别。
四、适耕庄的华人社区，延续的是以宗族文化为主要特征的闽南文化和潮汕文化，但又超越了狭隘的宗族崇拜。在这里，没有大陆见到的那么多宗族祠堂，但“地方信仰”深入人心，“天-地-圣-亲-师”，一直延伸到每个人的内心，这里的人活着，是有根的。有幸的是，这两周我们就在保安宫一日三餐和上课、练拳，而“保安宫”就是这里的精神高地之一。请注意，不是“唯一”。
这很棒！
如何重建中国人的精神家园？答案似乎不难：
第一，不需要靠自上而下的权力、政策来贯彻，而是贴近民众，唤醒民众的自觉；
第二，不能依赖某一宗教权威，也不能依靠某一精神领袖，这都容易产生偏差，或许能成功一时，但一定不能成为中国的主流。台湾佛教团体势力过大，其对社会的影响有负面作用的。
第三，“民众需要跟随，若不树立一个精神领袖，那么跟随哪个呢？”——或许有朋友会有这样的疑问。回应这个疑惑，很简单，八个字：“先忠于天，再忠于人。”每个人都应当听从内心良知的呼唤，顺从良知的指引。具体而言，就是“立五尊”——“天-地-圣-亲-师”。这是天人贯通之道，是礼乐生活之大序，无论是重大的祭祀，还是“成人礼”、“婚礼”、“拜师礼”、“祝寿礼”、“敬老礼”、“丧礼”，都应以此为主轴。
在这里，我想我们重温一下前些天“道安礼乐大学指导员共学材料”中《明王道，兴王教》一文的部分内容：
——如何“明王道，兴王教”？
首先，重建“王教”是我们面对的时代要求。人人皆为王者，本具天地人贯通的独立人格。
其次，“王教”以奉天法古为总纲，简而言之，即“立五尊”【天地圣亲师】，重建天道信仰，重建天人关系。
“天”为万物之祖，本也【万物资始，乃统天】。“地”为万物承载，基也。天是无形无相的，而地就是上天的身体，即我们身处的大自然，我们必须善待她。“圣”为人类文明的伟大导师，东方有圣人，西方有圣人，此心同，此理同。“亲”就是包括我们父母双亲以及往前追溯的列祖列宗，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亿万年人类不断演化的结果，是如此神圣，一定要珍惜、善待，切不可作贱自己。“师”就是包括现世的良师益友以及历代的传道人，没有他们的薪火相传，我们仍活在黑暗当中。
经由“天-地-圣-亲-师”，从天道落到人道，由“我”来承接，再经由“我”传递给子孙后代，人类文明才可能延绵不绝，可大可久。
就这么简单。
# 孩子们日知录选编 #
2024年1月4日 星期四
■ 01
又要到了离开的时候了，与阿公合影时，眼眶湿了，心中唯有感恩，有点舍不得。在这里待了一个半星期多了，这座村庄很养人，日日都有新意。
感恩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人！每个人都有各自的“位”和使命，各尽其力！
■ 02
不知不觉，在马来西亚的游学告一段落，到了尾声，后天便要回国了，非常不舍。晚上是“感恩宴”，感恩这两个星期以来所有帮助过我们的乡亲，老师在台上读在此期间送过我们东西的乡亲们的姓名，感动不已。我们何德何能可以有如此福报啊！感激不尽！！！
要说我最舍不得的是保安宫的阿公！阿公一直默默付出，每次看到阿公在保安宫中忙内忙出，又心疼又感动，一身淳朴的衣服，穿在阿公身上，却仿佛有了光一般。晚上的“感恩宴”上，阿公也出席了，一改往日，他穿了一件白色衣服，简单朴素。在最后与阿公合影时，泪水就在眼中打转。看见阿公眼中有非常多的不舍，希望阿公日后身体健健康康，平安喜乐！
■ 03
明天我们即将离开适耕庄了。中午在保安宫，做最后的收尾，把这两周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了。临走前看着干干净净的保安宫，有些不舍，短短的时间内，已对这里产生感情了，这儿的阿公阿婆们多有爱啊！
晚上大家一起聚餐，感恩这些乡亲们的照顾。可几位会长、团长上台讲话，却一直在感谢我们，实际真要感谢的是他们。心中也默默感恩。谢谢！
■ 04
今天是在适耕庄学习的最后一天，对这里有太多不舍，言已难尽，内心中的情却一直在荡漾。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华侨群体，他们很淳朴，却因政治原因，在心性上不够洋溢，似乎在某处卡住了。礼乐是桥梁，可以与祖国连接，此心相通，便没有国界，都可以活出来。
“礼之义，乐之大”，在平常生活中活出来，不容易，但这是块宝地，大有希望。有文化的种子蕴育，我们一定会再来，为异国他乡的同胞带去温暖和力量。
晚上举办了一场答谢宴暨欢送宴。离别时，望着同胞们含着泪水的眼睛，十多天的生活学习历历在目。如此丰富、顺利的一段时间，都是背后无数乡亲们的支持帮助。何等荣幸成为“马前卒”，时代大势一定是顺之者昌，逆之者亡。“先锋队”的应运而生，就是配合大时，因而能勇闯天下。
一路走来，应当感恩的人太多了，因缘就是如此不可思议。“生民之道，乐为大焉”，转化的势头很足，我们应当开天辟地，明王道，兴王教，才能助力时代，饮水不忘思源。
两周下来，除了感恩，还是感恩！
当地的南音乐社在晚宴上演出
■ 05
是在适耕庄学习的最后一日了。异国他乡，人却是感动至深的温情；这里，不愿抱比较之意，但在国内并没有印象中受到这般对待。若是以“民风淳朴”草草带过，莫名便有自视为“文明”高人一等的优越感。除真情外，别无他物。别无他物——是这么看到的，感动切切。似是对这里有了念恋。因看到些不舍。保安宫的阿公道，“明天要走了，多吃点”；大叔说要送我们至吉隆坡；心里本来还是平淡的，突然便热起来。
想起上午的讨论，大概关于人的“物化”，现在或更明了些。有好多的事，做来都不会有什么回报，便可谓没有“价值”，但人们还是生活着，爱着，做着这些由心而发的，再自然不过的事。——这便是人所以是“人”，而非可明码标价之物的最切实明证。
我们常在路上，途漫漫，有归往，便也可说一直不离。
阳台上可见头顶的星星，远处间有为雷电所映的苍白夜幕，而平视为天下所笼罩的星点灯火。像是看到了无数眼睛，听到了无数颗心。
无限感恩，
无限祝福！
– end 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