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2023年7月2日星期日
下午离开西昆，从温州乘飞机到济南，然后再坐大巴回到冀州。
在温州机场，随手买了几本书，一本《李叔同传》送给雷蒙；一本宋徽宗赵佶写的茶书《大观茶论》，送给林娜；还有一本外国人写的《噪声》，很厚，作者是诺贝尔奖得主，很厉害的样子，就给了瑜雯，并开玩笑对她说，可拿支笔随手划，看看下飞机之前能否读完。结果，在回冀州的大巴上，就读到瑜雯老师发来的读书笔记。我回邮件赞叹道，“哇！真不错！孩子们应当向你学习，培养一种超强的学习能力。”下面先选摘这篇关于论述“集体意识”的读书笔记：
黄老师在机场杂物店里买了几本书，递给我们几位老师，我拿到的是这本《噪声》，封面写着：人类判断的缺陷。作者看上去大名鼎鼎——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，《思考，快与慢》（我也没看过）作者。
此书的“噪声”定义是判断中不受欢迎的随机变异。主张：哪里有判断，哪里就有噪声，而且它比你想象的还要多。一大半的篇幅围绕不同案例，剖析什么是噪声，如何审查噪声，试图改进规避，看下来其实都在控诉一个现象：“同罪不同罚”令人难以接受。就是说，同样的罪行，有人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，有人却被判处缓刑甚至无罪释放。造成这种偏差、不公平、不稳定决策都是因为有“噪声”。
“想象在一个完美的世界中，所有法官都是完美无瑕的司法公正的代言人，他们的量刑中不存在任何噪声。……可惜，美国联邦法院并不存在于完美的世界中。每一列的数字之间的差异巨大，不应该存在的巨大差异性……”测量误差、模型优于人类判断、选取精确的量表、决策卫生、常态谷、消除情绪噪声等等字眼开始铺陈开来，从定义为“噪声”这个词汇便可感受其中的厌恶和反感，所以贯穿全文的当然就是非常精准的对峙，各种逻辑的与之“斗争”。这种书看起来不得不快，因为翻来覆去的“思辨”味如嚼蜡，略过了不少内容，吃完飞机餐我就开始输入读书笔记了。
当然书中其实有只言片语提到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，提及“毕竟，每个案例都是独一无二的”，“你不可能永远是同一个人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你远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前后一致”，作者有表达对捉摸不定的那部分的无奈和承认，但马上又自相矛盾——“今天的你更像上个星期的自己”，或语气一转又是“强制性的量刑指南是解决噪声问题的一种方法。很多人不喜欢这种做法，因为这会限制法官的司法自由裁量权，他们自认为这种自由裁量权可能是确保公平和准确性所必需的”。还是不认，高高在上的审判官视角，并非真正“看到”啊！
“噪声就像地下室漏水，它之所以能被容忍，不是因为人们认为它是可接受的，而是因为它一直未被发现。”这句话多次在书中被提及，看得出作者猎奇的心态，像发现了新大陆，另辟蹊径，这份骄傲的背后对人本身是没有肯定的，追求“一致感”，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，对未来充满着恐惧，视野自然也是窄了，极度倾向僵化。竟觉得不忍，太可怜了，盯着那一亩三分地的“决策卫生”，丢失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精彩，没有活出来，更妄谈“游于艺”了！
最让我大跌眼镜的是篇幅延续到第十章，开始谈及“稳定之美”、“机器学习”，到了十八章，用各种数据引导一个结论：“是什么造就了尊重型专家？……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，智力水平与更好的判断相关。智力与几乎所有领域的良好表现都相关。智力不仅与更好的学业成就有关，也与更好的工作绩效相关。”
这个导向意味着什么？真的没有想到，还能看到如此赤裸裸的“本末倒置”，让人忍不住再翻到封面端详又端详，没看错“诺贝尔奖”吧？！当下社会的物欲横流、崇尚文凭、工业化后遗症看来真的少不了这些“专家”的贡献呢！禁不住想，一所“不一样”的大学，是当前时代的呼吁，移风易俗的力道，怕是四两拨千斤，彼时泥土翻卷，万钧不挡。
没有一条河流是一样的，没有一片叶子是相同的，没有不散的筵席……中国俗语里太多类似的表达了，一切的不确定也是可爱的，不可思议的，妙不可言的。中国人的思维就不会掉到这样的黑洞里，像老子、孔子、庄子，多么松弛有度，我们就是认了，不是对抗，不是拧巴。可你是哪根葱呢，断然拧不过的啊！西方教育重自由，重科学，重人本，其实是没有看到自己的位，就无礼，何来真正的文明？
“群体成员之间的互动会导致数量巨大的噪声”，这个篇幅的阐述看着很是新鲜，里面所举的例子，比如如何先发制人的提问可以引导决策（很有娱乐晋级节目现场感），如何影响他人做出不同判断（操纵排行榜黑幕），如何信息级联以放大判断的噪声（团队发言先后的微妙影响决策），群体极化会滋生更极端的结论（互相商议增加噪声），锚定效应等等，都挺有趣的。这些都是很现实地运用心理学偏差的小技巧，小聪明，可惜格局都小了，要是足够敞开，相信他们能体会到“众乐乐”的些许欢喜。
书中有个小结论我是极赞同的：独立做出判断是发挥群体智慧的前提条件。可见还是要回到独立不依，自身就是饱满具足，“一日克己复礼，天下归仁焉”。
当然作者还是非常努力的，他提出一揽子系列方法论，比如排序替代武断、借助模型等等方式，相信对一些企业管理，个人决策，群体活动都是有所帮助的，只不过这个力度也是有限的。没有建立根本自信，主客二分，是无法穿透那些意识的谜团，只会无尽地沉溺在挣扎的泥潭中，想尽办法堵住“噪声”的入侵，殊不知越是挣扎，声声入耳，步步惊心。
因从事出版工作的职业背景，我对书名、作者强调的“概念”和一再渲染的主题比较敏感。在强调“市场”的出版环境，作者写书、出版商卖书，摆在他们头脑里第一位的是，如何吸引足够多的人的眼球。故一本试图论述“人类集体意识误区”的作品，它在行文和销售时，也会充分利用人们的意识误区，而不是真正地促人觉醒。
故，事先我和瑜雯老师说，他俩手头的书还比较耐看，你手上的这本翻翻就行了。在候机厅里，孩子们玩着南音的乐器，几位老师静静地读书，我则细细品读在平兴寺请的《佛说阿弥陀经疏钞》。莲池大师语重心长，极其慈悲，也在述说着“学习”之事：
初明性：灵明洞彻，湛寂常恒，非浊非清，无背无向，大哉真体，不可得而思议者，其唯自性欤！
灵者，灵觉；明者，明显。日月虽明，不得称灵，今惟至明之中，神解不测，明不足以尽之，故曰灵明。彻者，通也；洞者，彻之极也。日月虽遍，不照覆盆，是彻而未彻。今此灵明，辉天地，透金石，四维上下曾无障碍。盖洞然之彻，靡所不彻，非对隔说通之彻云洞彻也。
湛者，不染；寂者，不摇。大地虽寂，不得称湛。今惟至寂之中，莹净无滓，寂不足以尽之，故曰湛寂。恒者，久也；常者，恒之极也。大地虽坚，难逃坏劫，是恒而未恒。今此湛寂，推之无始，引之无终，亘古亘今，曾无变易。盖常然之恒，无恒不恒，非对暂说久之恒云常恒也。
非浊者，云有则不受一尘；非清者，云无则不舍一法；无背者，纵之则无所从去；无向者，迎之则无所从来。言即此灵明湛寂者，不可以清浊向背求也。举清浊向背，意该善恶圣凡、有无生灭、增减一异等。
如何开发和培养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？
须从这一点灵明出发，不断栽培根本，而非往外驰骋，心猿意马。多少才子，恃才自傲，争奇斗艳，最终精神恍惑，找不到回家的路。天下学子，当珍惜此慧命，切不可本末倒置。
今日很吉祥，张腾万校长十五年前发心创办德成学校，就是在河山寺，受善香师父鼓励。回顾过去十五年，展望未来十五年，张校长特意在地藏王菩萨跟前求了一签，乃“第二十中签”：
出典：姜太公遇文王
诗曰：当春久雨喜开晴，玉兔金鸟渐渐明。
旧事消散新事遂，看看一跳过龙门。
解曰：神佛护持，有灾无危。遂生平志，到底荣归。
回到德成，接到张校长短信：
“回头看，轻舟已过万重山；展未来，扶摇直上九万里。”
因缘殊胜，十分欢喜。神佛护持，共同成就。故誌之。
【夸父班、草原班日知录选编】
◎今天是中国共产党建党日，也是在德成学校研学的最后一天，我们上河山寺去拜见了善香师父【注：河山古刹，始建于大唐天顺元年，今更名为鼎清寺】。
来到河山寺很欢喜，见师父还是如此亲切，笑眯眯地来迎我们。而在寺里生活的徒弟们，见这么多孩子来，同样洋溢出了天真的笑容。很受触动。此生身为一个六根健全的人，乃大福报啊。油然而生的是对生命更多一份敬重，这是上天一份郑重的托付。
在座的两位老党员（姥爷和老师父），聊起了他们小时候的往事。与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相比，当年真是苦不堪言，切切实实是与饥饿、死亡作斗争。但老师父回望过去，说道：“现在看来，一份苦换得一份甜啊！”当时中国三年饥荒，闹得最惨烈。听善香师父说，当时西昆村里的野草都被拔光了，只能啃树叶。当时是真苦，现在的人都经历不来。但师父又讲，吃了苦便能了苦。真正的大丈夫能屈能伸，进退自如，切身的体会才是最好的学习机会。
反观自己，处在如此繁荣安泰的时代，应当更加体会到“时”的迫切。青出于蓝胜于蓝，一代更比一代强。
张校长在西昆深耕十五载，太赞叹这份笃定的大信，为人低调谦逊，无比的诚恳，实在是敬佩。校长讲的为学，不是当代分裂的分科主义教育，而是古往今来一以贯之的。修学圣道，绝不只是一辈子的事儿，从而对慧命无比郑重。张校长讲，要把小学当成大学办，突破如今僵化的教育思维。其实不论年龄是处于小学或是大学阶段，都要有“大学之道”一以贯之。文化是不分年龄、不分国界的，肯定人人的根本。
辞别善香师傅，下午我们就直奔冀州。在飞机上难得见到了闪电，在一团一团的云中劈着电光，壮观极了。望着大地上灯火通明的城市，感受到国家的一份安定、平和，归于这片华夏大地。
◎早上去河山寺参访，善香师父和老师父都在，看到河山寺收留的人们的笑容，心中也十分喜悦。师父们今天并没有讲许多出世间的东西，而是像我们的爷爷奶奶一样，讲着他们那艰苦的岁月。师父们伴随着共和国出生、长大，自幼生活贫困，但一直秉持着“自力更生，艰苦奋斗”，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”的信念，这贯穿师父们的少年、青年、中年，直至今日。善香师父说，他们那个时候学习周总理，不为自己读书，而为中华民族崛起而读书。为国家做事，这样就不辛苦，因为国家大，不是为自己奋斗、一个人撑着。这句话中有深意呀。师父们身出家了，但心依然怀着天下苍生，出世入世间不二。
今天张校长、邓爷爷、姥爷、王院长也在，虽然有时听不清老师们在讲什么，但很感动，同学们演奏的南音也格外动听，沁润心脾。摘录一些老师们的句子：
——我来西昆十五年，就是不断学习，越学越见到自己的不足，除此更无其他。
——只问耕耘，不求收获。
——取人优点，扬人善即是善；取人缺点，扬人恶即是恶。看别人是“好”还是“不好”，也反映出你“好”“不好”。见别人有缺点，当知是他（她）将你的缺点表现了出来而已。
◎“命”者，命令也。谁发令？智慧。一切法是宛然有，一切法还是毕竟空的。
再访河山寺。每来一次，心中回顾一段时间所作所为，长进与不足。小圆桌围成一片，三位老师对坐老师父面前，两位老党员并坐两边，道出“道安艺术大学”之愿，并解签。脑海中不禁闪过抗大的一张张照片，层层画面。我们是历史的见证者，更是参与者。一件大事，就在小小院中发芽。
◎子贡曰：“有美玉于斯，韫椟而藏诸？求善贾而沽诸？”子曰：“沽之哉，沽之哉！我待贾者也。”
河山寺的出家人，心怀天下。善香师傅欢喜、通达，不局限于一片小小村庄。“事事都是我的事”，推人去做一把，自己却又不费力。就在随顺“时”，该出手时就出手呀。
——“道安”，有道才会安。
◎今天早上前往河山寺，在离开德成学校前拜访善香师父。
听着师父们讲述着自己，讲述着德成学校，讲述着这个时代，讲述着我们，发现是如此的朴实，就像是家常话。认真的生命态度就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事，可我们往往越走，离那个自然的状态越远。
张校长分享，在西昆村扎根的这十五年，只有不断学习，越学越发现自己的不足。感动。善香师父也说，我们面对所有的事，不管好或不好，都该感恩，因为都是来磨砺我的。这是修行，但更是快乐起来的方法。只有不断脚踏实地的学习，才能逐渐清晰生命的意义。
老师父又说，我们新一代的人，不要总想着去埋怨老一辈的，而是当自强不息，把心摆平摆正，为人民服务。“学艰苦奋斗，不学享受。”只懂得享受，不仅是消福报的事，而且是堕落的大门。我们这辈人，当在努力奋斗朝目标前进的同时，谨慎自己在起心动念上的偏差，不要顺着习性，自甘堕落。
何为中华文化之本来面目？这个问题值得深刻体会。“心”，“性”，众生本具的佛性，你认不认？信不信？世人普遍认识的传统文化，如茶道文化、孝道文化等，甚至是孔子所注重的礼仪，都不过是此心之外显。本源便是此光明之心。故后世子孙不可颠倒梦想，要学，就直探本源。
人生路上就该秉此良心而行，发现焦虑、疑虑越来越少。很难相信两年前，自己还是个连家门都不想出、学都不想上的人。唯有赞叹生命本来面目之大德！
（中霖整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