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习日志 2024年12月7日 星期六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上午主课后，看到慧安老师转来的靳振彪、张田芳老师读今早日志的反馈。
靳老师说：“刚读完今天的日志，温暖而又令人欣慰～最近也刚好忙里偷闲读完陈忠实先生的《白鹿原》（第四遍），强烈感受到中国文化中‘仁义’二字的巨大韧性和生命力，道大所倡导的‘设明堂，立五尊，兴家学’，不正是基于对传统儒学礼乐文化的认同和追慕吗？愚感佩不已，愿意追随同行～”
张田芳老师则提到下次到天水，要带我们认识王耀老师，并发来一张他们的合照。
王耀老师的这套书，是王钧钊老师转送给我的。其中第三卷《龙源筑梦》中，有钧钊老师的诗作《赠王耀诗二首》，转录如下：
（一）
来自天外本天籁，何虑坎坷走尘埃。
自度度人经世事，有无无有是吾怀。
（二）
人间真谛苦追寻，奋笔畅怀剑胆情。
毁誉随影皆傲弃，临风把酒敬知音。
天水地灵人杰，文化底蕴深厚，值得深耕！
主课，在黑板上又画了一个圆圈，谈到内学与外学：内学为本，外学为末；内学隐微、神秘，外学显明、可测。今日主流学术，侧重外学，以物理学为代表【注：物理学起始于伽利略和牛顿的年代，作为自然科学的带头学科，物理学研究大至宇宙，小至基本粒子等一切物质最基本的运动形式和规律，因此成为其他各自然科学学科的研究基础】；关于内学（对人类意识世界的研究），虽然也重视，但受心理学的局限，其实在当前教育体系里是非常薄弱的。
中国佛教，传自印度，有印度文明的痕迹。古印度将所有的学问大致分为五类：声明（文法、文字学）、工巧明（各种工艺技术，包括天文地理，以及社会治理）、医方明（医学）、因明（逻辑学）以及内明学。而佛教之重点在内明学，因此，可以说佛学是最完备的心理学。我们需认真对待佛学，而不必将它视为宗教而讳莫如深。
道教，通常被称为中国本土宗教，产生于东汉末期。其实，古道教的历史十分久远，只是不以我们熟悉的宗教面貌存在；它也超越了后世对以老子和庄子为代表人物的“道家学说”的界定。甚至可以说，在道家、儒家等所谓百家争鸣之前，华夏文明只有历代圣王一以贯之传续下来的“道学”，即内圣外王之学，也即天人之学。
内圣，即内明也。欲破除无明，破除对鬼神崇拜等的一切迷信，必须修学内明的功夫。在这方面，佛道两家都可以提供有力的支持。那么，所谓儒家呢？在内明学上，是否就比佛道略显逊色呢？
非也！之所以，人们对儒家有许多刻板的印象，是由两千多年以来无数迂腐的儒生造成的，而非孔子、孟子、董子、阳明等先圣之过。读《易传》就不难明白：我们内在的天空，可以乌云密布、魔鬼出没，也可以澄明朗朗、坦坦荡荡。
故立志于大人之学，修习大学之道，就可以做到“与天地合德，与日月合明，与四时合序，与鬼神合吉凶”。而这句话中的“天地”、“日月”、“四时”、“鬼神”，都是指对应外在世界的意识状态，而非物理学意义上的有形物。我们不妨换一种表述：“夫大人者，与天地之道合德，与日月之道合明，与四时之道合序，与鬼神之道合其吉凶。”故，以孔门为代表的中华圣学，极简易，极广大，又极平常。不需要借助外在的神通，更不是现代西方心理学可以替代的。
相对于现代学术繁复的分科之学（以“物理学”和“心理学”为主要代表），我们回到“心物一如”、“天人合一”的中国传统语境里，外学称之为“格物”，内学称之为“致知”。而受朱熹的影响，后世儒家把“格物”等同于“即物穷理”，“致知”等同于“知识”的获取。阳明曾对此有所矫正，他指出：“致知”即“致良知”，即内明的功夫，精一之功也。
由于受后世儒家的影响，我们容易将“格物致知”与“豁然贯通的治学之道”对立起来。譬如，美国易经学会会长钟启禄讲述的《易经十六讲》一书中，就写道：
我联想到治学之道，常常因为治学的方法不同，所得到的学问，大相迳庭。讲究格物致知，是脚踏实地、平平稳稳的人；这些学者如投资股票市场，不会有多大风险的，但也发不了大财。这些学者，与记流水帐的簿记员，没有多大差别；这类型的就业者，看家的本领很强，他们对世人的贡献，就是他们在稳健中的看家本领。朱熹就是这类型的皎皎者，宋明的理学家们就是朱熹的伴侣。
另外一些治学者，就是着眼豁然贯通，顿然而悟，他们的方法俐落大方，不拘小节。孔子告诉子夏说：“女为君子儒，无为小人儒。”（《论语·雍也第六》）孔子心目中的“君子儒”，当然是识大体的，有君子风度的，坦坦荡荡，仁爱为怀，义以为尚，是非分明。战国时代的孟子，得此真传。他善养浩然之气。我们也可以说，讲豁然顿悟的人，大概无不有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的倾向。这些人不斤斤两两，不作旁敲侧击，不作隔靴搔痒；因为他们是一些着眼大处，高瞻远瞩，讲究大一统的好汉；他们的眼光尖锐，胸襟至大至刚，气魄可配天地，明亮可如日月，为人配义与道，治学提纲挈领。在中国历史上，孟子就是这样的好榜样。
在人类治学的道上，最有智眼的顿悟者，恐怕要算老子与庄子，及佛学首创人的释迦牟尼，中国禅宗六祖的慧能，西方完型心理学派的柯勒【编者注：沃尔夫冈·柯勒（Wolfgang Kohler，1887- 1967），德裔美国心理学家，格式塔心理学派创始人之一，也是认知心理学、实验心理学、灵长类行为研究的先驱】，美国近代大哲学家詹姆斯【编者注：威廉·詹姆斯（William James，1842-1910），美国心理学之父，美国本土第一位哲学家和心理学家，也是教育学家、实用主义的倡导者】。这些学者，都是着眼大处，成人之所难成，足以为读书人的模范。
如果伏羲氏真是八卦的始创者，及六十四卦重卦之人，他当然是豁然贯通、顿然而悟学派的榜首者。现姑且让我以古诗一首作为总结：
格物致知筑陋巷，豁达顿悟开天窗；
自古伏案鲜得闻，而今识士众成行。
钟先生的这番阐述，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，尽管他以为的“格物致知”，仍然停留在朱熹的层次。若回到孔子-阳明一路的圣学脉络，“格物致知”就已经涵盖了大人之学（即天人之学）的整体规模。在这个巨变的时代，为何我们不从现代教育体系的泥沼中跳脱出来呢？
最后，顺便提到步进老师正在带领的《乐记》的学习，是多么重要！对“礼乐”的学习，不是一般意义上音乐专业的学习，而是修习天人之学最直接的途径。让我们重温《乐记》：
乐者，音之所由生也，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。……
凡音者，生人心者也。情动于中，故形于声。声成文，谓之音。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，其政和。乱世之音怨以怒，其政乖。亡国之音哀以思，其民困。声音之道，与政通矣。……
先王之制礼乐也，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，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。……
夫物之感人无穷，而人之好恶无节，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。人化物也者，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。……礼节民心，乐和民声，政以行之，刑以防之，礼乐刑政，四达而不悖，则王道备矣。……
仁以爱之，义以正之，如此，则民治行矣。乐由中出，礼自外作。乐由中出故静，礼自外作故文。大乐必易，大礼必简。乐至则无怨，礼至则不争。揖让而治天下者，礼乐之谓也。……
大乐与天地同和，大礼与天地同节。和故百物不失，节故祀天祭地，明则有礼乐，幽则有鬼神。如此，则四海之内，合敬同爱矣。
以上选文，字字珠玑，言之凿凿，非圣人而能若是乎？
生于中华，又逢今世，何其有幸！吾辈小子，岂敢不兴起奋发乎？
附：【夸父班同学日知录选编】
■ 01
晚上看了“侗歌走向世界”的视频，其背景音乐正是我们每天唱的侗歌，相比之下，我们唱的侗歌无精打采的，缺少精气神。
■ 02
最近还没入深冬，但早晨已经有了霜。在宿舍里还没醒，但一出门人就“活”了。
晚上观影《东方》，前辈们那种刚健的精神和力量，是我们现在缺乏的，我要学习。现在我们的环境很好，物质也丰富，但少了人刚健中正、天地贯通的精神。人没了精神，就像是行尸走肉，而在练习武学、打鼓、吹笛中，我就有这种感觉。圆满的一天，开心！
■ 03
今天，就是莫名的喜悦。“君子慎其独，先王慎其感。”这是上午课上讲《乐记》提到的。《乐记》里出现最多的就是“感”，可见乐是需要感的，无感的乐就变得生硬、不顺畅了。
下午武学课，新学了八卦掌。天气本来很冷，可围成圈一起练时，除手指有点凉以外，手心和全身都热得冒汗，动作也越做越顺；错了但也是一气呵成，如同行云流水。不经意间，气在全身流动，觉得全身腾空而又脚踏大地。要是在卦台山的八卦旁打八卦掌的话，一定特别好。
——感于万物而后动。
■ 04
昨晚洗漱的时候，刘家一说：“如果我成为富人，我一定不会欺负穷人！”大家都笑了。他的想法很单纯，但那份诚恳，是我不及的。很多时候我想，自己不能接纳他，是否就是不能接纳自己的赤子之心的部分？是否就是不敢承认自己也可以这样活出来？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在按照自己和别人的预没，在塑造自己；或许恢复本来面目，跟着祂的指引，就可以活得更简单而快乐。
随笔里谈到“格物致知”。每天的武学，音乐，洒扫应对，都是“格物”的现场。但到底是掌握一门技艺而已，还是滋养到内在的生命，就在“致知”的功夫。
本文照片及视频来自
中霖、王煦、月萍、雨麦及网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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