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安随笔2024年3月12日星期二
有道友发邮件来，分享她年轻时“性观念”是如何受社会环境影响形成的：
我们大学的时候，宿舍有八个女生，大一时有个女生有了男朋友，有一次她带回了男友的电脑并在里面发现了A片，于是我们一群女生就一起看了几部A片，那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共同的、直接的性启蒙。以前朦胧知道这么回事儿，但视觉上直截了当明白过来，是从那时候。后来A片看得越来越多，日本的、欧美的、有情节的、直奔主题的、同性的，等等，这个东西看了之后，确实很有后遗症，就我自己来说，很多年我都分不清在性爱中我的反应是自然的，还是在模仿A片里的反应！《Woman》里有一位带唇钉的女性说，他觉得男人在性爱中常常把自己当成A片的男主，我感觉对于女人而言未尝不是。
A片的影响尚如此，那些唯美的、文艺的电影里所传达出来的模棱两可，在人心里种下的种子何尝不深啊。所以我二十几岁时，挺多年其实都没有放下“可以试试”的想法。只是确实没有遇到合适的，又一直在跟男性恋爱，所以也就过去了。若真有位像《Carol 卡罗尔》里面的“攻”出现在身边，当年的我估计也不会拒绝。《卡罗尔》是另一部女同的电影，刚打开豆瓣上的短评，有一条写道：
不用再加“同性”的限定语，这就是今年最美的爱情电影。托德·海因斯的镜头从头到尾都是两位女性，只是两位女性，其他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。这是最轻小的格局，也是最汹涌的情欲，光对视就能让人落泪，因为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两人为了对方，此身愿作万矢的。
说到这儿，我想起来了另一部对我的男女观影响很大的电影——《四个婚礼一个葬礼》，那个片子可能是大学英语课上老师推荐的，结果我对当时男女主谈论性经历的那段对话印象深刻，它让我开始认为“性经历丰富是了不起的、值得炫耀的”事儿，可怕吧！不梳理的话，真没意识到这些影视作品对我还产生了这么多影响！而如今短视频的时代，这些碎片式的信息就拼凑出了多少孩子的三观啊，恐怖！
说回同性恋话题。坦白讲，作为女人而言，我是很能体会女性之间的彼此欣赏的。还记得大学时我们宿舍的另外七个女孩，虽然都样貌普通，但接触下来，每个女孩都有她们独特的美、善、可爱，越相处越对此有肯定。有一次在宿舍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，我非常感慨，大声宣布“下辈子我要做一个无所不能的男神，要让每个女人能感受到深深的爱！”（那是十几年前了，“男神”还不是现在这些男性偶像的意思，我当时想表达的就是男性的神）可能是看到女孩们因爱情所带来的苦恼，以及渣男们的不懂珍惜而感慨吧！所以我对女同的存在，感官上和心理上都不反感，甚至很多电影里的呈现，让人觉得可爱、甜蜜、干净。但是，对男同没有这样的感觉，接触的也少，估计还是欣赏不来。但我们大学舍友当年就有两个“腐女”，天天追男男的小说，花痴得不行，乐此不疲。
我自己有过两位同性恋的朋友，都是我当时在国外时社区的志愿者。来自巴西的Denis非常英俊帅气，他跟我是搭档，天天住在同一栋房子里，但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他是gay。熟悉了之后，他就会常聊他约炮的那些事儿，也喜欢分享他的护肤以及护理特殊部位的秘籍。我当时才知道，约炮在男同圈里，是及其容易而普遍的事儿，不仅是两人的约，也有多人的。他们有专门的app，只要你登录，上面就显示你周围多少公里内同样在线的gays，就可以约了。我当时的印象是他们的性欲比较旺盛，感觉一天到晚都琢磨这些事儿似的，我挺不理解的。另一位朋友是女孩儿Haleh，美国人，非常美丽，那时她是喜欢男生的，谈起恋爱来非常投入，也没和女生一起过。后来她回到美国，也交往过男生；后来我就突然收到她的婚礼请柬，说她要结婚了，对方叫Anna！她们一直在人智学社区生活，都是非常有爱的人；做了试管婴儿，第一次是三胞胎，都没能保住，后来生了一个女儿，她们寄来的三口人的照片，很美……
如今，我为人妻、为人母了，两性方面的东西想的很少了，加上还在哺乳期的原因，我对性爱也完全没兴趣。曾经喜欢的一些“经典片段”，如今也觉得索然无味。但是，整体而言，我对于“同行恋”的存在，从心底并不反感排斥，如果我身边有朋友、家人突然宣布出柜，我也不会感到太意外和无法接受。我想这也是大多数90后、00后以及更后的年轻人们的心态。
感谢这位道友的分享！与其让青春期的孩子通过手机，偷偷摸摸去了解各种关于性的话题，不如与他们公开讨论。
整体而言，现代社会“性解放”思潮与同性恋、跨性恋成为时尚流行，我认为是人太困在自己肉身的觉受中了。诚然，对于“我”而言，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产生的愉悦的觉受都是“真实”的，而“我”也习惯于一直沉浸在这些愉快感当中。可是，这些愉悦感不仅无法持久，而且常常会走向它的反面。但人的“自我意识”总是想贪生怕死，趋吉避凶，追逐和沉浸在某种愉悦感当中。
佛教对苦的描述有许多种，除了“生、老、病、死”，还有“爱别离”【指不由己与所爱之人之事离别之痛苦，亦指所爱之物破坏离散】、“怨憎会”【指和怨恨、憎恶的人或事物在一起,无法摆脱】、“求不得”【指不能如愿、不得所欲的苦痛】和“五盛阴苦”【指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，为构成人身的五种要素，这些要素相互影响，形成了人的身心种种痛苦的体验】……从“因果”和“缘起法”而言，当你陷溺于那些因六根而带来的快乐，你注定就会尝到这些快乐的背面——痛苦。
中国文化是肯定生命的，故曰“可欲之谓善”，但并不主张纵欲，而是将这个“可欲”扩展开来，不限于口腹之欲和男女之欲，充分扩展精神的疆域，与天地同流，故曰生生大美。
主课前，在黑板上写下“奉元”、“德简”、“道安”这几个字，觉得似乎有一条清晰的流贯穿。唯有回到生命那个够大的开始，才能化繁为简，上下贯通，个体得以安身立命，群体得以美美与共。
不难的，只要你超拔猛醒，探到灵魂深处的尽头，见大光明！
【王镇华老师讲解《观卦》《临卦》开场白】
上个礼拜，在谈话的脉络提到台湾“统独”问题。在脉络中的意思比较片面，但如果尊重那个脉络，应该不会误会。今天稍微用两句话，把真正的人跟人的关系、国跟国的关系、民族跟民族的关系，说明一下。到大陆去演讲，讲完以后，第一个问题就是：“王先生，你对统独问题怎么看？”本来讲文化讲得好好的，政治问题一浮上台面，怎么开口？我在杭州的万松书院，这是浙江四大书院之一，乾隆去过很多次，我就说：“用易经的辩证法回答，你就知道我的立场。”
人心两极对立，一般没有那么尖锐，偏偏到了经济上、政治上，甚至思想上就容易对立。怎么样从对立，翻上去到中道？三个步骤，三句话。先是佛陀：“中道因边而立，亦不在其中。”一下就把二分对立，是一定有这两边、两端，但是两个都不是中道。
第二句，孔子说“叩其两端而竭焉”，这个竭就是尽量、充量，最充分的范围、程度。其实孔子这句话，他把两边推到两端。人心就是容易偏，偏了以后，激化；激化以后，极端化。这个时候已经跟天道没有关系，宇宙万物没有这个东西。人心不面对成长，不面对人格，他一定要用心用到最猛的时候，就激化、极端化。其实这句话是舜的，舜是奠定中国文化，尧是法天，“唯天为大，唯尧则之”。法则的则，他就是效法天。我们今天，天天讲天，还未必真把天当回事。舜呢，是奠定中国文化，落实人权、政治、经济、环境各方面，他都做的最棒。我喜欢他的“好察迩言”，他喜欢听、观察“迩”、“近”的话，就是日常脉络里的普通话，他就可以听到中道的意见。
舜说：“执其两端，用其中于民。”有了“执”这个字，允执其中。本来这个“执”是择善固执的“执”，可是我们现代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固执，死都不怕,进棺材未必流泪。观念的执着,临终还放不下,最悲哀。坏的执着,好的也是执着,因为你没有面对所有的真理，只面对一方的真理。所以孔子这个“叩其其两端而竭焉”,大家都在背,实际上你要进入这个状态,试试试看。你要用一辈子生命的潜力,才慢慢慢慢、无所不用其极而接近中道。这不是要对付别人,是要面对自己一颗蛮牛般的的心、固执的心。
第三句，六祖惠能，唐代的本子没有这两句明代的本子有，可见宋朝的契嵩把六祖慧能的传，融人了《《六祖坛经》。这两句话还是对的：“两道相因,生中道义。”正反、左右、上下、心物、天人，这两个东西不只是都要，“相因”,这个就把“竭焉”说清楚了。举个例子,个人主义的本质是自由主义，而且是英国的自由主义，还不是美国个人主义的自由主义。英国的自由主义,它的本质是贵任。若个人主义，它的自由是负资，我对我言行负责。英国的大宪章就是从习俗提炼出来的智慧，所以他们的自由主义是由广泛的老百姓生活，早就体会的约各种人伦、天伦提炼出来。所以个人主义、自由主义到这一句，留学生回来还有人在讲。可是我没有听过有哪一个留学生回来,说自由主义的本质是责任,家庭贵任、社会责任、民族责任、歴史责任、人类的责任。全球大大学最大的隐忧，就是大学生责任感动摇。注意哦，你要是没有充实，说天下下我有责任，想替天行道，麻烦了！所有的灾难都是替天行道。所以这边到了“责任”一出来，欸,往社会看，往民族看，往整个人类看。相反的一端，社会主义。不管别人用，是什么意思，我们现在把它的本质说出来，就是公义、正义。为了国家民族的正义，每一个人都在牺牲。可是公义的本质是什么？尊严。不只是人有尊严，一棵树、一只小小的动物都有尊严，生命的尊严、灵性的尊严。当尊严出来的时候，欸。又指向个人、个体、独立的个体。
这两个两层跳跃，本质的本质，才碰得到“两道相因，生中道义”。这是我一直最想讲的。人的思想都在地上爬，跳不上去，缺乏跳跃的智慧。忠于你的内心，忠于上天，居然是要敢像凤凰一样，浴火凤凰，把自我彻底释放，甚至燃烧掉。当你飞到最高处的时候，烧掉，飞出一只火凤凰，就是德，心光自明。你必须把自我意识死掉，把聪明死掉，真正天赋的智慧——德，自然飞出来。
所以我觉得两次本质的跳跃，看到两端，是一个生命现象。马上就有人问说：“你举一个例子。”要人家举一个例子啊？我已经举了凤凰。不行，他要你举一个实际的。这个好像不是实际的，结果我就想到黄昏的时候，一群鸟入林睡觉，像一只大鸟，全部融入树林，唰！各就各位。每一只必须独立飞，不能替代。成长无法替代，吃饭睡觉不能替代，每一个人的本分不能替代。本分不顾，人跟人的关系这笔帐，一笔烂帐。怪啊！怪父母，怪国家，怪民族，怪人类，还独独漏掉自己。
讲完这个之后，就说我回答了，下面热烈鼓掌。我没有讲统独问题啊！答案就在三句话、两次跳跃，你就看到所有的东西可以是同一个方向。整个大生命，只有一个大方向，就是哪里都不去，什么都不主张，我们已经活在中道上。只有靠中道，大家才能活存。生命本身，就是生命的答案，生命意义的内涵。真善美、智仁勇，通通从中道出来，才是真的。
不要只想男女，当然也不要反男女。人间最美的，就是找一个终身相伴的异性朋友，可以不要一大堆的杀人的礼教就来了，不要。但是要忧乐相思，有没有很宽的感觉？我们昨天事后的讨论，我要怎么讲，才能让别人接受大家都活在里面的中道？真的是忧乐相思。
我有跟各位提过，中道就是最好的中介。我碰到你，不要两句话一谈，就对立起来，硬要说我比你优秀，没有这个东西。真的当你的心面对中道的时候，每一个众生都会觉得很卑微，我们真的知道太少，一点骄傲不起来的，但是每一个人的命运不同。我回到桃园机场，好好的睡他一通，早上起来，中道就在眼前。在别的国度，有这种可能吗？台湾的幸福，正在糟蹋中。大陆的幸福，也来得很快，起飞了，国家的大，感觉出来了。我们上一次大壮卦，大者正也，最大的提醒、考验，就在旁边。我很喜欢忧乐相思，不要看不起人，一个真正活在中道中的人，他看到最糟糕的人，还是一份不多不少的关怀，我们是一体，绝不切割。切割，你就是孤独者，绝对的孤独。其实孤独也蛮有机会了解中道的。
早上小艾来，中间两句：“面如满月，元气饱满。”我这个时候诗兴大发：“微眉融化”，就她的眉毛很细微的动这么一动，我就融化。这四个字，很像我的句法。微眉大化，我觉得那个又讲到太文认认了，我还是宁可用融化，真的融化。我希望先生小姐，还没结婚的，生一个看看。中道不那么难求，她现在完全是在中道中流露出来，美到不行。她就像天使般提醒大人，你们活得太小了，要做大人，活在中道中，就这么直接，没有距离。
眼前的一切，都在说明
最后，我自己在读今天的讲纲，写了一句：“眼前的一切，都在说明。”我们这堂课讲得最多的一句话，经典不是让你执着经典，死在经句上，不是。你把经句当漂亮话，在任何场合要迎人，甚至我们统天，反正话越架越大、越讲越大，但是根本不能阅读眼前的生命，经书短路了。经书，就是告诉我们中道是什么。我现在不是一句话，我真的看到每一个人面对中道，但是不一定看到中道。我们也讲到中道，还不一定体会中道。到今天早上，原来讲不清楚的，就是直接面对。每一个人现在的存在状态，就是面对中道。当你用嘴巴、概念去讲的时候，窄化、抽象化，不够真实。人的中道对待，我们下过定义，你怎么面对主跟体、德跟道，就是你现在的成熟度，就是你成长，一辈子最真实内在的成长到什么地步。我可以不成熟，甚至可以成长卡住了，为了赚钱养家，这是最大的真实借口。真的，每一个人都被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牵绊。它是真的，但是成长不应该模糊，而全人类模糊德行，就是成长模糊了。
我现在真的觉得每天能够长一点什么，是非常愉快的事情。但是可能我们心里面，就是那个彩券让我中一点什么，我真的快乐。哪一个比较快乐还不知道，因为据说那个彩券的首奖，没几年就花光了。这有点酸葡萄。真的中了，还真的是考验，不是幸福。不管中不中，至少你每天可以面对生命，有张彩券，美丽的一天，我可以成长。
好，我今天送很多了吧！不是我送的，我一说我送的，就是僭越上天，是你本有的。好了，我以为这个完了，他又来一句，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个勇气是什么？原来勇气得要从那面镜子——见日之光，太阳光还不是啊！太阳光是来提醒你有内在心光，你的德是自明的，别人讲到真理，该从内心点头。你不点，也来不及了，终身难忘。想想那像伙，书呆子，他就是肯定那一句。如果你要骂我，我就一定肯定中道。
勇气，原来勇气是我们活在自明跟自然的存在状态。自己的心弄乱之后，你有没有勇气，往内看到中道是天赋，“内中天”这三个字，而勇气就是存在的本质。一个没有勇气的人，听完课，一定说：“老师，你讲得还不错，但是你的命跟我的命不一样。”他讲的是真的，是每一个人用这个心打造了自己的命运不一样，但天给我们的命运、天命，天命之谓性，有不一样吗？一样的，一体的。所以这个地方就要开始，又共同又个别，替代不了，所以勇气就是一个“况”。《尚书》叙述事情就用“况”，贬天子、退诸侯、讨大夫，就是用“况”的笔法，这种情况、价值观、行为，就是这样。我《尚书》读的不透，但是学到三个字——永思艰，永远要记得活着不容易的艰难。
这个时候，我刚刚已经写完了，又加上以前我介绍老子这一章，我都说“枉者正”，原文是“枉者直”，后来是调整过来了。什么意思呢？枉，本义是邪曲，拐弯抹角，已经偏离中道。但是“枉”到今天，大家都知道冤枉啊，你被误解。我刚开始，就是说被误解的人，可能他是正的。后来觉得原文不是，是正的人能够让邪曲的人，也“富以其邻”。因为你接近这个正的人，你不管受不受教，你自然而然会被薰习陶冶、会被触动，甚至我不喜欢他，但是会受他影响。富以其邻，就是真正生命的互相学习，那种感应、感动、触动是不能自已的。你的天心碰到，就是这样，没有多一句话。你可以大量的保留，但是保留到最后，小心洪水汜滥。所以老子“曲则全”，这一生，没有人不错，都有过错，甚至有罪、有恶。这四个程度，过、错、罪、恶，就是中的相反——辟见。辟就是偏，偏的四个程度——过、错、罪、恶。罪，就是要接受法律的制裁，要付出代价。恶，就是一条走不通的路，最坏的还不是杀人犯罪，是带大家走上一条走不通的路，还硬要别人走。
应该已经说完了，我现在开始觉得光阴无限好，看看窗外，相同的时间，相同的日光，心光浮现，你看到最真实的存在状态。而眼前这一切，都在说赶快回到中道，可是所有的现实、既得利益都在抗拒，有没有？他有没有恶意？未必有吧！只是全自动的想保住自己的享受、优越感。我反而最喜欢看到的，就是“履错然，复自道”，应该是人类共同心里的渴望。承认自己错了，回到自己生命的过程——中道。用口语讲，认错跟摆平自己，是幸福的枢纽，是真正的快乐。
（中霖整理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