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镇华老师 | 教女儿怎么选择伴侣，我就想到渐卦

作者 | 王镇华

【王镇华老师讲解《渐卦》《归妹卦》开场白】

德道主体位，中道做大人

第一个对子：“德道主体位，中道做大人。”允执其中，尧舜禹他们传下来的，四千三百年，肯定不假，终究是德跟道。从这两个，加上眼前的一切，会让我们有一点忧郁、甚至恐惧的，就是现实。全人类明明知道不归路，但是不愿意停下来，所以德道就是主体，有主体才知道自己生命的定位。越来越发现人类的核心问题，就是不愿意回到自己的成长，不知道自己是谁，不知道自己闯的祸。那些外在的成就，其实都是因为逃避内在，往外表现，还不合乎中道。有了上联第一句，下联“中道做大人”。不管你发现了什么，就如横批，甚至你已经知道“德”了。目前台湾正在流行翻转教学，也是我们毓门的同学，他做得蛮成功的。像这样子听课，就是传统，甚至是近代传统。古代我相信不是这样子，古代的型态非常多。学生翻转过来，把内在的德、潜力释放出来，这个方法是对的，但是是一个起点，所以我的横批“惪”一个字。不管你得到什么，后面三个字是重点——复自道。你还没有体证，如果用德、用觉过度的时候，就是玩弄光影，把因地当果地，还不是正果，才开始。所以第一个对子，还是回到中国文化的千年脉络比较稳当。

悲观乐观翻上去，中道中心在中行

第二个对子：“悲观乐观翻上去，中道中心在中行。”人很容易滑出来，从中道滑出来，所以高兴的时候很高兴，悲观的时候还挺自卑的。当你发现落入二分、矛盾、两难，不要慌，两个都是真的。二分，你用思索、用推论，是回不去的。翻上去！所有的二分都在地上爬。地上爬不是坏事，乌龟不是地上爬？可它跑得比兔子快，兔子会原地踏步，甚至到处滑出去，自己去玩去了。所以翻上去，否则人的自我思想会越想越自我捆绑，你会最后把所有的真理都拿来解释自己，还是困在那里。就把自我意识释放，不要胡思乱想，尤其不要用真理来自我证明、自我解释，就把自己的心放开，让本心再浮上来。滑出去回来的方法，应该是这样，但是讲得彻底一点，就是翻上去，到中道来。中道里面，中道、中心，在《诗经》里面常常用“中心”这个字，但它不落入两端、不二分，就用良心、心头自明的那个明，好好活在大化流行里面。不要因为这个社会汽车声音很吵，报纸一打开来很多悲观的事，而动摇了活在中道里面。所以中道、中心，下面三个字，“在中行”。“行中”跟“中行”，不一样。我们在临卦已经看到知临，乾知大始，那个是智慧，用智慧的自性去面临一切，那个是“行中”，是你“中行”成熟以后，真正从事文化工作的态度。行中，你根本不被二分的东西纠缠，在中行。

成德为行，日可见

横批：“成德为行，日可见。”乾坤两卦，孔子专门写了《文言》，《文言》里面有一句话，就是横批下面七个字，原文是“君子以成德为行”，君子用成德去行。我们以为成德是要慢慢成德，你的天良、良知是本来在那里的，但是人很容易在自己用心的时候，马上偏离良知，瞬间偏离。所以讲话要很小心，是没命的事。尤其讲着讲着，自己得意了，早已经不在中道中。不要随便接别人的话，其实每一个人都在找机会离开中道，相信的请举手。都有救啊！要不然就没救啦！

《系辞》说：“乱之所生也，则言语以为阶。”整个生命好好的，就在眼前，会乱，就是语言、言语。所以《文言》那一句“君子以成德为行”，你要中行，必须用成德，稳稳的知道自明、德的心，就在当下，不要有一点疑惑。所以成德指当下，是顿法；指稳度的话，那是渐法。没有人敢说我成德了，至少你实践不落空，必须是用成德的心去做。

后面一句，“君子以成德为行”，他特别加了一句：“日可见之行也。”每天都看得到自己的成长，这句话很重要。人是不肯就范的，表面上我叛逆，我对现实不满，其实不肯面对自己的主体，随时都要找机会取乐自我。取乐自我最可怕的，就是消费别人的尊严、主体。所以第二个对联，我们用白话把中国的中道，在日常生活该注意的，写清楚。人很容易一天一天虚度，以为自己在做学问，以为自己在弄最高深的学问可以拯救世界，你把自己救出来过吗？有，一定有。那你守在里面吗？什么时候滑出来都不敢认了，所以知道不是关键，要做到。甚至做到也不是关键，要很有把握的在日常生活，活在里面。

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是渐卦跟归妹卦。

十二阴阳消息已经讲完，接下来四卦，对整个天道、中道的运行再回顾一下，两个重点。万物的大化流行，生命的变化，他就是渐渐、渐渐，他没有快的。万物瞬息万变，随时都在努力生长；而独独人，从生长滑出来。这颗心，像蛮牛一样的固执，不肯回到大化生长的脉络，所以宋明理学家周敦颐，他外面的野草不除掉。草都努力在生长，我堂堂一个学者怎么可以每天虚度，他用那个生长很茂盛的生命力，激发自我。后来大概也又逼自己过甚，养了两条鱼，要优游。一个振奋，一个优游。逼自己逼太严重，更有问题吧！因药害病。针对懒惰，应该努力；拼命努力，又生病。会不会因为努力而生病？会的。其实生的不是努力的病，是对努力二度执着而生病，这就是人。

所以渐、归妹，他对整个十二卦回顾，掌握得非常好，而且很美。我有两个女儿，当时要教她们怎么选择伴侣，我就想到渐卦，就是认识到哪里交往到哪里。我先讲一下，因为现在感情的事有点失控，大家很敢啊！流行歌曲就在告诉你，不要怕，先做再说，慢慢收拾，危险得不得了！我是觉得，一定要知道找对象是在什么脉络。事宗庙，继后世，他不是空间的到处找对象，不是！是纵轴的。所以结婚的时候，如果家里面没有神案，是由女方准备所有的祭拜的器具，香炉。牌位当然要从夫家宗祠里面分出来，家具、祭具都是女方带来的。甚至你这一生，临终的时候所穿的丧服，也由女家做好，放在箱子底下带去。我到你们家来，我是祭文化的主轴，而不是活你们家的习惯，这是中国的妇道。

我听毓老师说这个，整个人都寒毛凛凛的，对太太太不尊重了。所以在家里面负责祭拜的家庭主妇，是非常严肃的，不是她自己，也不是为了交易，跟菩萨有拜就会保护我们，这种太窄了。而且她教小孩，不是教小孩在这个世代赢得成功，下一个世代。尤其祖母，我看到戏里面有一个祖母，因为儿子太没出息，她就把孙子带过来，好好的教孙子，希望这一代你不行，我教下一代回到中道、正道。所以这两句话经够垂直了，而不是空间。空间都跟权力有关，垂直的时间才是历史、才是文化，甚至最后就是中道、德跟道。

再来，就是我们现在对男女有点不分了，因为选项太多，说男的也有阴的，女的也有阳的。从生理看，的确是这样。我们常常从动物、从生物去找理由，要支持人有很多选项，独独避开的，是人有一颗跟动植物、众生都不同的东西——自主心。该面对的是祂，而不是阴跟阳的问题。这个时候，我们就必须说阴阳合德。德就是良知、自明，祂一定是阴阳合起来的，祂也不是中性，祂就是祂。第二句话，刚柔并济。男的，要有点柔性；女的，要有点英气，英雄的英，也就是阳刚的精神。这个时候，你才发现我们早就陷入二分了。二分就会不满足，就不是自然的丰富，是人心自己强调的玩弄刺激。到最后，他自己都怕死了，刺激越来越强，靠外物、靠技术、靠特殊的装备，最后甚至玩弄死亡。

我以前还一层一层去分析，现在不必了，讲多了，在脑子里面留下不好的刺激印象。到底怎么讲男女？其实就是乾道跟坤道。你只要记得阴阳合德，刚柔并济。我们身上都有女性的特征，像哺乳，我们是慢慢不哺乳，所以两个都会有的。注意，我一再强调不是中性，把中性当成第三性是错的。然后呢乾坤，就是你有了一个完整的生命之后，活在中道里面的一个大生命体之后，毕竟马上你就是男的，你就是女的。这个马上，就是不知道多少年的演化，慢慢偏坤跟偏乾。

我觉得阴阳、刚柔、乾坤给我们很大的启发，因为十二阴阳消息卦，就是这个十二卦，乾在这里，坤在这里（请见周易的文化体系表）。事实上，这个乾坤，是天、万物的运行，包含人。人再离谱，甚至荒谬，甚至自杀，小心了！是你自己的事，不要变成社会的风气。我们一再讲，这两个图（心／主、台／体、文／位）要经常对照。易经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文化，“天包人，反归正”，六个字是一定的，他已经在形容完全矛盾排除、和谐的状态，但毕竟我们现实的社会充满矛盾、充满对立，甚至宗教战争，就拼个你死我活，我要把你吃掉，你要把我消灭，这个连动物都不是这样子做。这里面有一个要注意，我们说现实物极必反，这里面这个“极”，就变成孤阴孤阳，已经从主体这个中道滑出来，人的自我、自主心自己在那边强调。第一个，我选择这样有什么不可以？可以，但是你离开了万物的大生命、一体感，你自己要承受自作自受的后果，所以人的孤独不是偶然的。

第一个你要知道，孤阳不生，孤阴不长，是你自己的一个小宇宙、一个小的劫难，小的自以为有创造性的空间，让你去玩。有没有得到幸福呢？还没有得到幸福的时候，就拉同志，就拉很多人要跟着你的道走，这叫作“恶”。走不通的路，要别人跟着你走，你的业力、罪有多深？不知道！我不帮你做任何判断，你自己清楚，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在带人家做什么。

再来呢，我们常常又会谈一个事情，就是这个“阳”啊是纯阳体，就是乾卦往前创生，后面凝聚的就是坤。不管乾随时到哪里，祂凝聚到哪里，这种乾坤关系还不是这个（主体），而是我们说这个主是德，这个体是道，而这个德是天的心，但还不是天，是造化者的心，还不是造化者本身。造化者本身，整个宇宙都是祂。所以乾坤比德跟道大很多。

乾，不只是天心，祂就是天，祂让万物现在几亿个黑洞，随时都在诞生新的星球，老的星球往黑洞消灭、死亡，随时。我们很难想象整个宇宙天空有多么的浩瀚，多么的……他是一种用无限形容，都没有意思。真的，我喜欢保留。好，这个（主体）是我们身为众生的一分子，人类这颗心都要遵守的中道。但是要注意“主——德”这个关系跟“心——孤阴孤阳”这个关系。“主体”在中国的文字上，可以包括孤阳孤阴，也可以被包括在乾跟坤里，没有问题。所以你在读卦辞、爻辞、大象、小象的时候，对阴阳有一点不同的感觉。最早的卦辞，阴阳一定是平等，一定是合一，在最高。可是为什么到了“小象”，甚至对女性的看轻都有一点？因为他在强调纯阳，因为孤阴孤阳都是陷溺在万物的欲望里面的一个部分，他已经不是万物了，执着、刺激就进去了。进去以后，最后都是玩弄死亡，最后死亡够刺激啊！小心！人真的会到死都不怕的地步，天下就是大乱的时候。

反过来，不管这个孤阳、这个孤阴，其实都是从主体里面抓一部分，像虚名、虚荣、欲望、估有欲，通通是这个里面很小的一点东西，他不敢面对整体。但是，陷进去以后，他慢慢慢慢大阳小阴，把阳看得大一点，把阴看得小一点，是要照顾孤阴孤阳。这个时候，阳大一点，天行健来了。我们几乎忘掉一个人，那个阳刚有多么美啊！男的女的都一样。所以今天一开始，我就把这个阴阳、乾坤稍微提一下，他可以被包容在主体里面、德跟道里面，但他是强调这个不断往前创生的乾的力量，到“心”这里面，是强调陷溺进去的都是阴，是人类的自主心把万物的某一种特性孤立出来去强调。

这个时候，我们再回来刚刚对于男女交往的一个提法，就是男的经过几千年的教化，不要一味的阳刚，要有柔。一个大男人，你能听别人的话吗？听，比较接近成熟。男的在现实社会，听别人的话，都露出不屑，那是对立对抗的伎俩。我已经戳破了，那是假的。女的一味的争宠，那个阴就是孤阴。所以懂得这三层（阴阳、主体、心台），通通回到我们的本分、主体，很重要。中国的文字是可以照顾这三层的，你慢慢回去体会，纯阳跟孤阴孤阳是不同的，都放到德跟道里面来谈，没有问题。

所以这两点，在交往过程中，要知道我们的妇道，她是比男的更重要。而男的呢打天下，最小的目的，一份薪水回来，生存。可是，比较大的目的是什么？等一下都会提到。再来，在交往的过程中，很具体的意见，就是多交几个朋友。这是我们那个大学时代，因为大家都很保守嘛。而现在的语言应该反过来，少交几个异性朋友。我有矛盾吗？因为现在，我一到了礼拜六礼拜天，只要到了公共场合，欸，都是车队啊！我不是不懂，每一个人都懂。我只怕交往太多，最后美国年轻人的水仙花症就要流行哦——自恋，他不相信男女的欲望里面有什么爱情。不过，台湾好像保守的还是比较多，会玩的已经开始大玩特玩。小心！那个交往对象要少一点，保守的还是多交一点类型，反正是交朋友，而不是找一个对象去刺激一下，不是。

第二个，就是渐，所以时间要放长。要放多长呢？有想象有期待的阶段最美，我看到他（她）就觉得自己就晕眩了。至少要碰到情绪，他（她）生气的时候什么样子。再来，碰到生命的问题，考验来了，他（她）怎么面对问题。最后最难，因为两三年下来，大概都知道他（她）人格成长的问题在哪里，他（她）的人格缺点他（她）是怎么处理。我都不忍心讲太白，因为这三点一下来，可以结婚的人很少。

第三个，才是带他（她）去看父母。不管男的女的，都要互相看看父母。然后这个之前，你要请朋友来看看你的终身伴侣。我觉得这个都很美，看起来是一个小动作，其实是一种宣示还是公布？没有名词能够说准。在传统的礼，他就是一个阶段里面该去做的事情，可以让你懂很多，嘴巴说都来不及。好，是为了增加各位的兴趣，这个归妹卦，我看在座还有资格的，不多了吧！但是还是有用，因为你在做危险的事，还是这个次序。所以归妹卦是在最大的危险，因为选择终身伴侣。上面震，地震；下面呢，沼泽的泽，是最大的幸福感。因为原住民都知道住在沼泽，住在台地上，保命。对，我是在讲归妹，因为渐、归妹这两卦是通的，这两卦是可以把我们带入万物生命成长法则的脉络里。                   

更多连载，陆续奉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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