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学习日志 2024年1月30日 星期二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
昨天中午,在刘森老师家对面的福仙居烤鸭店,和刘老见了面。一起见面的有瑞芳老师、卓红老师、江华老师、昕炜老师、孙莹老师、雯雯老师、瑜雯老师和如涵小同学。大家欢聚,其乐融融。下面是如涵当晚整理的《日知录》:
临近正午,与刘老见面,采访、聊天、吃饭,四五个小时,很欢喜!讲的话都是有体温的,是我们身边实实在在的榜样,精神上达,阳刚!采访期间有个话题很受启发、鼓舞:
学习礼乐,就是变化气质,精神挺立,从南音的高雅、侗歌的自然、鼓乐的郑重和大锣鼓的刚健中,找其中的精华——“气质”,就像要与各种人交朋友,南方人的精细、北方人的朴厚、新疆、内蒙草原的豪放、开阔!致中和。
——“你快去见你的亲人吧!”【说明:每次刘老要见我们,师母都会开他的玩笑,说这句话。】
距离1月7日“北京新年音乐会”,又过去三周了,刘老依然神采奕奕,甚至比上回见面感觉还更精神。每次与刘老见面,他都会给我们许多鼓励和点拨。尽管在刘老看来,他说的只是些平常话,并没有刻意准备,但字里行间十分饱满,这就是从大时代走过来的“长者”——“大德之人”!艺道合一,气盛言宜,此之谓也!
刘老谈到对“非遗”的重视和学习,说目前的主流音乐界,不重视民间“非遗”,学校里也根本没有时间来学习“非遗”,是因为他们按照西方的学术标准,真的不懂得“非遗”的魅力!而“非遗”中的“乐”,是最宝贵的!因为“惟乐不可以为伪”。
谈到今年暑期研习营提升为“礼乐生活节”,并且放在新疆举办,刘老十分赞赏!他希望我们到了新疆,将“十二木卡姆”学起来。“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”和“蒙古族长调民歌”一起,2005年就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三批“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”【注:比集贤鼓乐、泉州南音和侗族大歌还早入选,这三者是2009年的世界级非遗】。木卡姆音乐现象分布在中亚、西亚、南亚、北非19个国家和地区,维吾尔木卡姆作为东、西方乐舞文化交流的结晶,记录和印证了不同人群乐舞文化之间相互传播、交融的历史,故被人们赞誉为“中华瑰宝”、“丝路明珠”。
刘老说,他年轻时曾花了一年时间学习新疆的木卡姆,木卡姆传递的气质与中原文化不同,它更热烈、更鲜明,对“大美礼乐团”的同学开阔心胸、变化气质很有帮助!我们一定不辜负刘老的厚望,在2025年新年音乐会上,向刘老现场汇报我们的学习成果!

(2004年,韩连赟 摄)

下午三点多,将刘老送回家,我们转移到美术馆东街的三联韬奋图书中心,花了三个多小时,买了五千多元的书寄回玉泽园,充实我们的阅览室。
疫情期间,三联书店停业重新装修,所以,距离上一回来这个书店淘书,我也相隔四五年时间了。这几年图书市场不景气,但出版业的同行还是出版了不少好书。只是当我来到地下一层,见到分类如此整齐的学术著作区域,心里不禁有几份沉重。受西方现代文明的影响,我们的学术界主流完全是西方语境了,中国传统的“读书人”,变成了“现代知识分子”。看上去中国现代学术硕果累累,其实很难见到中国“学统”完整的面貌。传统的学问谱系“经史子集”,变成了分类更精细,其实是“平面化”而非“立体化”的现代学术体系。
由此看来,“明王道,兴王教”要想在主流学界进行,是几乎没有可能。“礼失求诸野”,不仅是向民间“非遗”学习的事,更是回归天地的怀抱,感通天地,接续道统,方能“中道今来”。对此,我们信心十足!
人生最重要的学习是什么?不是为了当个作家和学者【过去一年,我几乎不要求孩子们交读书笔记了,若内明的功夫不够,性情不稳定,书读得越多,可能脑子里越乱】,更不是为了自己的思想变得很深刻,对社会有更强烈的批判,而是为了“成人”,为了“成家”。而在当前教育界、学术界主流,没有“成人之道”、“齐家之学”这一课,完全要靠孩子们走入社会,自己去摸索;而缺乏过来人的引导,基本上都在四处漂泊,无以为家,成了孤魂野鬼。


丁亮老师在接受“礼乐生活节”工作团队采访时,结合自身经历,将这一困境表达得十分透彻。他说道:
老实说,在我们这一代,整个的教育已经进入了一种西方式的知识教育,大家都知道“知识就是力量”。小时候读,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,长大了知道知识非常有力量。但是“知识就是力量”这句话不够。“知识是可怕的力量!”为什么?因为它不是道德,道德是跟礼乐生活合在一起的,它是一个整体,也就是那个力量跟我们的生命是融合在一起的,所以不会可怕,您不会把自己给宰了。但是这个力量,如果是一种所谓的客观的脱离了生命的力量,哇,那你真的会发明个核弹去把自己给炸了,然后让所有的人都活在恐惧当中。这个不是能不能的问题,这个是做不做的问题。
礼乐生活就是在“做”上面,它知道这一个整体的分寸。不知道这个整体的分寸的时候,你去追求这一个力量,譬如说知识力、经济力、资源、财富啊,到最后回头来都会把自己给毁了。这个就是力量,它是可怕的,它不是道德。道德一样有能力,但是道德的能力是跟我们想要幸福快乐生活的整体、天地万物是合在一起的。
这个力量,这种知识其实就是漂泊,就是异化,这很可怕,非常可怕。在我年轻的时候是直接活在里面,那时候中国的书读得不够,在深夜里面,都市里面,孤魂野鬼。我看到现在很多中国文化圈的地方,尤其是都市文明里面,越来越多这种年轻的“孤魂野鬼”,找不到根。明明活在天地当中,但是像在宇宙黑暗的虚空当中漂流的一块垃圾,那个感觉非常不舒服,有经历过的人都知道,这个是西方文明早就经历过的。譬如说会写“异乡人”,譬如说会有“存在主义”等等的,自己把自己从天地当中割离出来,你当然漂泊啊,你当然没有根,为了一点点的力量,自己把自己的根给切断。
我记得很清楚,当时我刚出社会,在我自已的生活里面,我们家住在一个不错的区域的蛮高雅的大厦里面。一次我回家坐电梯上到我家的楼层,电梯门一打开,好几位武装宪警在抓我家的邻居,全身防彈衣,荷枪实弹。原来邻居,都市里面可以住几十年不来往,完全不认识。他家的铁门一层一层一层,我们那时候还想说:哎哟,这么怕小偷。看到武装宪警来抓他的时候才知道,我家的邻居是枪击要犯,他那么多道的铁门是防警察的。
那时候第一次震惊到这个社会的异化,罪犯,他不是在一些不好的区域,他已经跑到我的生活里来了。然后居然就在很短的时间里面,我那时候只是建筑师事务所的一个小员工,那时候的丁亮跟各位现在看到的不一样,全身都挂着名牌,就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,穿着时髦,台湾刚开始流行这个牌那个牌,我也去买个包来挂在身上,穿个吊带裤啊,穿个西装裤啊,西装外套,等等的。生活也很简单,就是努力工作,熬夜,加班,拼命赚钱。那中午,就是出去到街上,那时候我们在市中心,百货公司里面美食地下街,去吃个午餐,吃完午餐,大家要休闲一下,那我就还跟同事去电动玩具店打个电动玩具,打完了放松一下,再去上班。居然,有一天,我们这种市井小民,就是认真生活的、努力工作的,只不过休闲一下,打个电动玩具,又是武装宪警冲进来,“所有人不许动,全部双手举高”,全部搜身,紧张得要命。因为据报,又是有这种穷凶恶极的枪击要犯出现在那边。我那时候想说这社会怎么搞的,非常不安全,我非常不安全。怎么可能我这种人的身边,会出现那些可怕的人呢?漂泊,大家追求钱,金钱就是一种没有根的力量。然后那些人是到处乱跑,你会碰到。

注:丁亮老师“礼乐”访谈内容,这两天就会跟大家见面了,敬请期待:)

早上收到一位家长朋友的邮件,她写道:
今天晚上和一个辍学在家的孩子聊天,15岁左右,孩子很低沉,他自己说是浑浑噩噩,觉得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。然后我和他分享了我的经历和我对生命的探索,他突然问我:活着的意义是什么?那个当下我的回答是:认识你自己,以及生命中重要的是智慧的成长。他问我认识有智慧的老师吗?我说当然有,然后他拜托我帮他问问有智慧的老师:活着的意义是什么?不知道您面对一个15岁的孩子,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我会把您的回答转达给孩子。
我的回复:
生活本身就是意义。这个问题,不需要去寻找所谓有智慧的老师,而是全然地投入生活,你自己就会有真切的体会。从这个角度而言,许多人虽然活着,却没有真正的活过。太可惜了!
你建议他春季学期来玉泽园参加我们的礼乐共学营吧。这里有一群真正在生活的少年和大人!
早晨读《易学与民俗》一书【刘道超著,中国书店2008年版】,其中《第七章 生生不息的婚姻民俗》,谈到“谋求‘人谋’与‘鬼谋’合一的婚娶六礼”,有一段文字很精彩:
古人认为,婚姻是“合二姓之好,上以事宗庙,下以继后世”,关系到家族生生不息的大事,为诸礼之本,所以必须“敬慎重正”(《礼记·昏义》)。男女婚配,绝不仅仅是基于生理需求的简单结合,更意味着孕育新的生命,哺养、教育儿童,赡养老人等等一系列大的社会责任。家庭是社会稳定和发展的重要基础,所以“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”。
古人为什么要设计出如此繁缚的婚姻礼仪,还要弄出一个令青年男女十分讨厌的媒婆来呢?其目的就是为了使这一基于人类生理需求的男女结合,通过这些繁缚的仪式和三媒六证,变得隆重并且神圣,使当事人认识到婚姻的严肃性,自觉承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,使家庭稳定,夫妇之道长久,社会稳定。
旧时代中国家庭关系稳定,夫妇之道长久的社会实际,当然有经济生产、意识形态即教育等诸方面的原因,但婚姻“六礼”仪式所发挥的作用无疑也是十分重大的。无怪费孝通先生在《生育制度》中热情洋溢地赞美:“在我们自己,一方有月下老人的暗中牵线,一方有祖宗的监视,一方还有鬼神来作证,这样把确立个人关系的婚姻弄成了一件热热闹闹的社会举动,更把这和生物基础十分接近的俗事,转变成了好像和天国相通的神迹。为了这双亲抚育,我们不能不敬服人类在文化上所费的一番苦心了。”这段话如果再加上一句,即“社会的公证”,将更完美。

家和万事兴,正家天下定。
祝福所有的家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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