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国文化的少年时期 – 大美生生-道安礼乐生活

刘老与夸父少年——时代的合影

学习日志 2024年6月20日星期四

文字及整理 | 中霖

前日打印给大家的资料《尚书·舜典》中关于乐教的部分，有两处笔误，故昨天主课作了更正。

“礼乐教化”有两个很重要的层面，需要我们深入去体会：

一是“礼乐”与祭祀有关。

“国之大事，在祀与戎。”一个族群，小至家族，大至国族，若要形成精神凝聚力，需要有祭祀生活，即在世俗的生活中不离神圣性。自古以来，中国人的信仰，最集中的体现就是“敬天法祖”，故我们有天坛、地坛，还有宗庙、祠堂。人为的意识形态、再伟大的理论，无法替代从生命本身长出来的信仰。集贤鼓乐的学习，与《诗经》中“颂”的学习结合起来体会，就能充分感受到这种千百年来传递下来的精神命脉。

二是“乐教”与“诗教”最重要的功用是陶冶性灵，变化气质。

通过长期的礼乐熏陶，使学子性情趋于中和，即“直而温，宽而栗，刚而无虐，简而无傲”。《皋陶谟》言“九德”（宽而栗，柔而立，愿而恭，乱而敬，扰而毅，直而温，简而廉，刚而塞，强而义），《洪范》言“三德”（一曰正直，二曰刚克，三曰柔克），都是在描绘“性情中人”的具体面貌。这一点，一方面可在日常礼乐的学习中，细细体会；另一方面，一定要结合日常待人处事，自己是否言行得体，来时时觉察。若你只会韵曲，只会司鼓，平日待人却很粗俗，那你就完全没有体会到礼乐的核心，无法将礼乐作用在自己身上，不能化育生命，那就白学了。

集贤乐社在伏羲庙乐祭

江华老师与刘老交流时，谈到一个话题：西方人的歌剧、文艺复兴之后西方现代艺术中那种激昂的生命力，那种强烈的艺术感染力，与我们谈到的“礼乐”之间的关系。刘老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以中国传统戏曲艺术如京剧为例，来谈长期“礼乐教化”之下人的性情特点。这一点，对我启发很大。

孔子曰：“先进于礼乐，野人也；后进于礼乐，君子也。如用之，则吾从先进。”放在足够长的历史尺度中来看，礼乐教化的得失，以及今日如何运用损益之道，我们应当回到“中国文化的少年时期”，甚至一直要有这样清醒的意识，就如一个人的成长，随着年龄的成长，始终不失其赤子之心。

“文革”之后，西方思潮对国人再次产生巨大的冲击，同时民间也有对“回归中国传统文化”的呼唤。那么，学习“国学”，复兴“中国文化”，恢复的是什么？——是《弟子规》、“三纲五常”？一千年来给女性的裹脚布？还是穿越这些僵化、迂腐的“传统”背后，那个明朗的天地之心？

一个朝气蓬勃的文化局面，一定是开放的，思想没有禁区，同时精神“取法乎上”，而不是“比滥”，穷斯滥矣，富亦滥矣。有时想起来，感觉老天爷实在有些幽默，同时特别宽厚，时空变幻，无论是五百年前西方的“文艺复兴”，还是一百年前中国人对“礼教杀人”的激烈批判，这之间都有精神的相互影响和某种承继关系。到底是悠久灿烂的中华文明刺激了当年神权奴役下的欧洲人，还是近代沉睡的中国，接受了西方人的启蒙？

——不可说，说不清。这些问题，都需要有心人自己去叩问，去体会。

昨天下午，静下心来给“第三期青少年礼乐共学营”的同学写了一份信，也抄录在此，与同学们分享：

给第三期青少年礼乐共学营同学的致歉信

亲爱的各位同学好！

实在抱歉！原本在5月10日我们结营后一两周之内，应该将整理好的四周小结和个人评语发给大家，但由于我们已经开始徒步了，曾颖老师、桂林老师，还有郭旸、豪杰学长等早已将他们的观察记和评语发给我，但我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整理，直到结束徒步，回到玉泽园基地。

这几天，令人爱戴的音乐家刘森老师来基地和同学们交流，给了大家许多鼓励。今天上午刘老和我提到，应该和孩子们再讲讲“志不可无，欲不可从，傲不可长，乐不可极”【注：原文是“傲不可长，欲不可从，志不可满，乐不可极”，出自《礼记·曲礼》】，这十六个字可以作为一生的座右铭。所以，我也将这十六个字送给大家，并对共学营做一个简单的回顾，然后结合每位同学的情况给一点小小的建议。

上次就有孩子对这四句话心有触动，当下记在手上

将这十六个字顺序调整一下，感觉似乎更好些。首先，人要有志向，故“志不可无”。可能对于今天的大多数人而言，普遍缺乏雄心壮志，还谈不上“志不可满”，反而要鼓励年轻人的“野心”。相比较人类历史的任何时期，今天的生活太幸福了，衣食无忧，也不用担心战争和政治运动（至少在今天的中国大陆），真的可以说，我们的成长是没有天花板的。故可以放下一切包袱，大胆地去尝试，尽情地去生活。

关于“欲”，大概从古至今，人们一直会有些困扰，“存天理，去人欲”，还是“可欲之谓善”，到底分寸如何把握？我觉得，《凡夫菩萨行》中有一段文字表达得特别好，大致意思是说：我们很明白作为凡夫，我们心里的活动，贪心随时会动，嗔心随时也会活动，总之，心常常会浮动，但若我们愿意为自己的慧命做个决定，即“正决定者”：对圣者说的真理，我内心里面认可了，肯定了，有了这样信心的时候，就是自己有一点希望，我也愿意做圣人，将本有的智慧也充分挖掘出来，以这个信为欲依，“信为欲依”，那么这个发愿，这个欲望，越猛利越好。

所以，“天理”（良心）与“人欲”（平凡的心）不是对立的关系，而是想成圣的欲望，想获得极大智慧的欲望，比口腹之欲等要强烈得多，那么，你自然会处理好自己的行为，懂得本末、主次，而不要因小失大。——这是我对“欲不可从”的认识。譬如，玩手机这件事，若占用了自己太多精力，妨碍了自己正常的学习，那么你要有非常强烈的想上进的欲望，才能摆脱手机带给你的诱惑。

至于“傲不可长，乐不可极”，非常好理解，就不展开阐述了。总之，作为青少年时期，首先能谨记“志不可无，欲不可从”，就非常好了，尤其是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今天。我们的祖先很清楚这个道理，故告诫我们：“生于忧患，死于安乐。”这次参与千里徒步的同学中，有三位我们共学营的同学，两位几乎全程参加，女生是HLC，男生是FB，还有CZH回家之后，积极争取，参加了后两周的徒步。三位同学在徒步这个过程中，都得到了很好的锻炼，并在新学期将成为夸父班的成员。

回想4月14日-5月10日这四周的共学时光，有许多闪光的画面，在各位老师和两位大学长细致而生动的描述中，你们的音容笑貌、举止神态都跃然纸上。从开办这个共学营，到四周活动结束，我们没有预设和期待，没有想改造谁的想法，只是乐意搭建这样一个支持大家的小小平台，让大家与同龄人相互看见，相互启发，从而对未来之路更有信心。

在这四周，我们一起学习了泉州南音和丁爱刚老师的武学课，选修了杜杰老师的山水画、冯刚老师的摄影课，一起观看了《入殓师》等影片，就生死的议题等多次进行分组讨论、交流，还见证了一场大美的“敬长礼”。生命的成长是无止境的，而年少时恰恰是把我们的感官充分打开，为主动入世而积极准备的重要阶段。

特别祝福！7月10日-22日，我们在内蒙古希那穆仁草原有两周的“潮州大锣鼓”和“潮阳英歌舞”，第三期礼乐共学营的同学若有兴趣，欢迎参加，免收学费。

祝一切顺利！

明雨合十

有意参加者，请联系瑜雯老师报名即可。

■ 01

今日主课，老师带我们共读了《尚书·舜典》“乐教”的选文，其中又拓展到《皋陶》“九德”与《洪范》“三德”，而其从各个角度围绕的都是“致中和”。乐教不只是道理的讲授，其实就是在直接去实践，去自己感受到底什么才是“中和”，于音乐、于做人都是一样的。而其中面对不同的情境，是有不同的刚、柔的对待方式，但前提都是正直、坦荡（三德：一曰正直，二曰刚克，三曰柔克）。

老师有讲到，复兴中国文化，是要取哪一段来养到我们的慧命，迸发出这个时代的激情、创造力？我们这段文明中也有共同的课题，“中和”不等于拘谨、拘束自己、“脸谱化”或是一个理想人格的标准，而正是生命最本然、自然的迸发、表达自己，故我们学的不是一个局限的“中国文化”，而是人类文化、世界文化。因为不论哪个国家、地域，人都各有性情不同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值得去欣赏，相互学习。从肯定人类普天大同的良知出发，才是发而中节，美美与共，神人以和。

之后，田社长带我们韵了一半的套曲，韵得好高兴啊！看着、听着、感受着田社长，到后面越来越投入，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学习，田社长带着我们学的是这份深情啊，里面便有大情大义，是做人最重要的内容。

■ 02

今天主课老师讲起“九德”和“三德”，德的面貌都是一对阴阳【中霖评：阴阳合德，是一个整体】，其最初始一定是正直，最终一定是致中和。不会“脸谱化”，而是在每人每事上自然应对，不离中行。此性情的调化，便需礼乐。跟刘老这位大德学什么？礼乐已在他身上化为对生命的热情，活泼泼的生命力。当今要做“推陈出新”，历史的脉络要贯穿到现在的我们，才能拥有从大根大本而来的源源不绝的力量。

感恩天地，感恩圣王治礼作乐，感恩刘老用生命的体证，礼乐的精神给予我们的启发。天地的大美，礼乐之大义，长辈的教化，都在我心中回响了太多次，也留下一处光明，一股力量。往后的路，将勇敢去走，朝着文化复兴的大方向，朝着生命的成长。带着一份永远的感动与鼓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