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假期 | 2024级“道大”奉元班首次共学 暨 冀州“十一礼乐共学营”

有主有体做大人

文 | 王镇华

天人架构，六个系统，就这个黑板上介绍的心、台、文、主、体、位。请看那张大表。心台，看到没？那颗心不简单，自主心，就是要自主。他不愿意放弃作主，所以也见不到主。一旦懂得跟觉明坦诚相见，你早就跟上天同在，随时随地。有几位很虔诚的天主教朋友，我常常建议他们祷告以后，出门随时要带着祷告时候的圣灵一起出去，不要忘记。这样说可以吗？每隔一段时间，问他有没有出门就带着？他回答：“没有啊！怎么会随时带着。”普通人可以这样子说吗？他一定回你一句：“你管好你自己。”这个是最敏感的地带，因为太熟了，我可以这样问。你随时能够活在觉知的观照下，不就是与圣灵同在吗？现在知道怎么活了哦。很多人开悟的时候痛哭流涕，是因为他没想到，要见神、见佛、见上天，就是把自己的自我意识释放而已。但如果你抓紧那个心，在做坏事的时候，他会不会在内心呐喊？会不会？也会有。很奇怪的是，你做好事的时候，祂不吭气，你必须自己肯定、自己去做，才有你自己的价值。做之前，祂不吭气。像这种事情，我们都想很多。有神秘吗？觉得祂是非常明朗的，真正神圣的、很玄的东西，是非常明朗的入玄，而不是神秘入玄。如果你懂得悟性以后，整个生命感觉会变。首先你喜欢明朗，不必心抓紧了觉，不必像在斗剑一样。最重要的一个特征，熟处生，生处熟。你很熟的事情会变得很谨慎，好像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发展；而很陌生的事情，不因为无知而退却，反而你跟他好像也有一点熟悉感而勇于尝试，非常喜欢新的事情。一个自我退却的人，他通常就是自我保护，慢慢他会忘记成长、迎向新的事物。第三点，心是自主心，台面呢？专门处理物质与文明，是规范这个物质怎么分配、怎么合情合理。我常常觉得慢慢数字化之后的社会，有点害死人。有些宗教团体，他们还是以物易物，过非常原始的生活，那倒也不必。但是，当你把东西都数字化之后，会失去那个事物的本质，多一个零、少一个零，没有关系。我记得毓老师说过：“蚤多不怕痒，债多不发愁，只怕别人不碰他。”你全身都是跳蚤，你怕谁呢？到处欠人家钱，你再借，一点不怕了。因为它都变成数字化，没有感觉的。台面，最主要我们都需要物质的基础，活得不容易，薪水赚口饭吃，是最基本的。可是要小心，不要把必要当充分。台语说吃饭皇帝大，那不一定。它是必要，但并不充分。我们常常把必要条件当绝对条件，想排斥一切，那就糟糕了。《中庸》里面有一句话：“仁者以财发身。”用财产去发你的身体，开展你身体的丰富。“不仁者以身发财。”一个麻木不仁的人，就会叫别人拚命用生命去赚钱。我常常有一种错觉，觉得古时候讲话有够清楚，直接骂到三千年后。其实有些人能力很强，但是他只会赚钱，甚至有工作狂。那会怎样？会在今天的社会如鱼得水，令人羡慕，可以讲狂言狂语。某一个财团大老说：“欢迎大家到我们公司来争权夺利。”他以后会后悔。

主体的“体”，是关键。你跟主是什么关系，不用多说，但是跟“体”，是考验。这边列了十二卦，从乾卦一直到坤卦下面，然后回来夬卦。这十二卦整理出来的时候，我也觉得很普通，可是它后面有四卦，就是右下角的渐、随、蛊、归妹。人面对天道、大自然的道，一般都是渐渐的。接着，你一定会被祂吸引。随，就是受祂影响。但是一般来讲，人会心与愿违。你知道大自然很棒，但是一回头，怎么用自己这颗心，就忘记你的愿望。我们喜欢自然，但是不亲近自然，活在都市，觉得挺好的。到郊区，并没有栅栏啊！我就是宅男，两个礼拜可以不出门、不下楼，还挺高兴的。这个蛊卦，就是自然的人生阶段，如果你没有一阶段一阶段尽到本分的话，越到后面越不堪。蛊就是一个器皿，上面一块肉，时间久了，生蛆了。父母如果这一生不成熟，走的时候，交给后代两个包袱，债务还是小的，荣誉是重的。所以古时候你能赚多钱，那不是人生大事。你能处理好父母的晚年，别人来祭弔你父母，走的时候就会恭喜你：“你成熟了，你把父母的不成熟、老年，处理得非常好。”所以父母有不名誉、有债，在古代的社会，小孩要承担。我们现在，尤其民法上，限制得很严格。最后这个归妹，我也曾经想过要给两个女儿什么建议，交朋友才比较安全，就想到归妹。归妹，就是嫁女儿。旁边那个渐卦，就是原则。你要慢慢的，认识到什么阶段，就交往到什么阶段。一见锤情，或者考验他八年，这个都是很奇怪的。以后你们听到那个姤卦，邂逅，就非常生动。

二条通路、三个特性但面对这个道，有两条路走得通，一个就是主，也就是天心。你一确认天心，祂就可以带领你、引导你，活一辈子。我很怕我讲着讲着，你就很放心地睡着。这个道理很大，对不对？很有保障的感觉。要自悟，不是听我讲。另外，还有一条路走得通，就是位的实践。这边也有十四个卦，专门讲实践。上面有三个特性。最左边，人的心，四个卦：震、兑、巽、艮。我们最近对这四卦有个惊人的发现，就是周易、归藏、连山。周易的第一卦是乾卦，归藏的第一卦是坤卦，母系社会。为什么最早的夏朝，第一卦是艮卦？艮就是知止，像山一样不动。我们上一堂课也有点到，地震，易经是拿来形容人的起心动念。本来晚上好好的，想想人生何必这么无聊，节省一辈子，朋友刚好打电话来：“要不要去夜店，体会一下都市夜生活？”好啊就去啊，谁怕谁！小心，这个都是一动那个念头，如地震。信不信，我们这一生就几个念头，就偏离了天命，尤其朋友。当然朋友也最倒霉，是我们怪得最多的，都是他啦！别人还没怪你呢！我们常常喜欢判定别人。我觉得圣经里面有一句话很棒：“我们判定别人，别人也会判定你。”但重要的是，他在判定我们，有感觉吗？再过来四卦（井、困、贲、噬嗑），也是自主心，不过是自主心的人为物。你可以做很多发明，当然最经典的就是井。人生如挖一口井，非常深。挖井，第一个，你要知道在哪里挖。我们这边会挖井的，请举手。已经知道挖人生的井的，请举手。好，记住这个举手的，以后有什么疑难杂症，可以问他。第二个，找对点，要挖到底，半途而废一点用处都没有。我已经挖两层楼深度了，还没有水，一点水气也没有，半途而废，糟糕了。我们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半途而废，我们很快就见真章。第三个，挖到了，取之不竭，用之不尽。为什么？井是地下水，地下水的来源是天上的云。下雨，经过地层吸收变成地下水，必须通天彻地，才能取之不竭，用之不尽。当然，井的民间风度是没有人上锁的，连搬村都不迁井，留给旅人喝水用，路过的旅客可以喝。所以我看到台湾有很多好的泉水，开始在卖，有点不习惯。三峡佛山有个不错的水，他没有卖。我们讲话要很小心，免得打广告的嫌疑，真的。他非但不卖好的水，而且也不盖庙。他说这块地是大家的，需要修行的人，欢迎！总之这八个卦，就是人心跟人为物掌握到。台面呢，先是需、讼、晋、明夷。物质的需要，通常会带来争夺、打官司，这个争夺、兴讼案，有没有好的法律？文明就是解决争端，可以不必冲突，大家按照规矩来。偏偏“明夷”，本来有很好的村子里面的规矩、公约，现在随着现代化，很多村子都放弃。台湾好像还有一些，不要观光发展得太快，就会受影响。最经典的就是鹿港，他们慢慢醒过来了，就是店家的收入增加，可是左右邻居的关系，再也没有以前一起喝茶一起接待外来的游客，大家反而竞争。所以想想，原来观光是应该自己知道传统的生活方式，自己享用之余，让外来的游客欣赏，而不是作秀，做给别人看。这四卦，已经讲到现实台面。再来就是物质富裕，丰卦。我们现在真的就是经济起飞以后，就是这四卦，丰、旅、涣、节。你富裕的时候，一定要知道人生如旅，更要知道善用你的资产，不是赚更多，而是往多元开展。我们不是多元社会吗？我很惊讶的就是，没想到台湾的多元社会是财团在多元，做完生意，就办学校、办报纸。报纸有白天的，还有晚上的。到最后香港的《苹果日报》也来了，一切都变成置入性行销，可以不必对舆论负责，很惊人的。我们现在的消费生活，可以把一切事情变质掉。舆论好像天经地义，他不必对知的权利负责。现在你看报能看得到东西吗？一叠那么厚，在我看来是印纱票，就是没报导公众知的权利，没讨论公共重要的议题。因为他们公关太多了，所有的财团、地方政府，在报社都有公关人员。《节》就是收敛，《涣》就是开展。收放之间，富裕的时候，是最大的考验。最后，位的上面，是天人之际的特性。人生一定有危险，我们的生命里面都有危险，对不对？《坎》就是像一个沟，你走路不小心都会摔跤。动物植物里都有危险，但是自然的危险，他有启发你智慧的作用。《离》，就是明白了。最可怕的就是一错再错，还不明白。但是人为的危险，像都市丛林，那个跟原始人不一样。在都市里面的危险，一失足千古恨，所以永远要把自然跟人为分开来。主体位是自然，心台是人为的，天人之际呢，就告诉你危险跟明白。

真正的大事是成长后面两卦，是六十四卦的结束，既济、未济。古时候，渡大河是一件大事，稍一不慎就死掉。而人这一生就像渡大河，他的原则很简单：既济亨小，做得完的事都是小事；未济亨，你敢做做不完的事，才有通畅感。他到底在讲什么？请问：我们人生做不完，但是你去做就会通，从内到外都通，那是什么事？（生：养育下一代。）师：养育下一代，你怎么养？（生：生下一代啊，生生不息。）师：光生不行。那你要怎样育他？努力就可以吗？我并不是要为难你（生：我知道。）可是这问题实在是很大条。争名夺利，那是做完，那是小事。真正的大事是什么？成长。万物都在生长，瞬息万变，随时随地努力的生长。而人，身体跟自然一样，慢慢长大。这颗心，需要学习生长、成长。你要真的成，而不是试试看。凡是台面的人，都有可能把成长搁一边。“心用觉”对“心用觉”，就是现实社会最让人困扰的地方。我是资本主义的漏网之鱼，我们同学去经济发展的时候，我还在书房读书。现在回想起来，值得。当时易经就写了：“未济，亨。”你成长，你到老一定会老成吗？不一定。为什么中国文化强调敬老、养老，对老人要有敬意？为什么？这边又很特别，按照你在社会所呈现出来的外在成就，而外在成就一定根据内在的成熟。没有德行，外在的成就顶多只是一半。所以中国的敬老，是尊敬你有那个年龄就应该有那个成熟度；而成熟，不管是在家里或社会都是最重要的事。我只要发现一个单位没有成熟的气氛，我不会凑阵（台语）。我们陪别人“翫真的”（台语），你给我一点，我还你一点，好玩吗？这是易经教的啊！最后这四卦（离、坎、既济、未济），在我看，最帅。

天命：朴、活、常、大我先把它说一遍，就是因为后面两页都可以翻过去。第二页，我点一下，乾卦、坤卦……一共十二卦，看到没有？第二页的上面，那个时候要讲天命，我用的是一颗种子的过程。种子里面就有潜能跟意识，最惊人的是金字塔里面的莲子，三千年，科学家拿去种种看，开花结果。前两年，日本找到一种四叶小花的种子，六千年，种下去，还是开花。这就是道的内劲。“力量”已经被人类异化，那个力跟那个量，都是人的观念。整个大自然讲内劲，内在的生命潜力。你开始要懂劲道，我最怕有力没劲，讲得很嗨，回去以后，才说怎么那么累？被消费了。要唤醒自己种子里面的潜力、生命力，他是有意识的。人偏偏自主心太强，听不到种子里面的大方向，其实刚刚已经讲到了，就是成长。《易经·系辞》说：“富有之谓大业，日新之谓盛德。”讲的就是成长、成熟、人格的丰富，所以前面这个潜能跟意识，是第一阶段。进一步，那个种子给他一点水，就开始发芽、茁壮、开花、结果，他是有一个过程的。所以道这个字，狭义的定义，就是生命过程。学校教育，最应该教的，是教生命过程是什么。人生每一个阶段，都有重大的课题。我这几年有点受不了，把小孩丢在油锅，闷死在车子里去打电玩，太难想象。这个不只没有判断力，整个人性都被模糊掉。过程，就是生命过程，里面是有法则的。什么时候该浇水？需不需要阳光？有没有虫害？这是法则。到了第三阶段，开始从长久的经验，整理出生命的秩序，这在我们建筑上是最重要的，秩序。不是谁规定的，那是教条。种子里面内在的生命秩序，这是很重要的。Order，在我们做设计，是第一重要，否则你乱设计。你设计得很痛快，别人住得很痛苦，他很嗨，看起来挺不错的，住进去很糟糕。你把过程、法则、秩序，全部整理起来，那个就是道之理。我特别加一个“之”，就是因为我很怕讲道理。整个经验都没有，你怎么讲道理？谁陪谁讲道理？道理可以拿来讲吗？小心侵犯孩子生命成长、自悟的权利、本分，你打点得太周到，有一天他反而很气你管太多。我在讲的时候，也是汗颜。最后，一颗种子都有前面六个阶段，一个物种就这么六个阶段，他跟所有的万物又是配合的。我现在才知道生态、食物链，不只是这个，食物链是从我们人类的角度去看，他生长、互相有机一体，他是一个大的生命整体，我们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如何从和谐进入一体感。

从这边，我整理出四个字——朴、活、常、大。每两个阶段，一个字。种子，他就是朴，来源是《老子》。人喜欢“作”,《老子》说：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。”朴，就是自然的本质、朴素的本质。第二个活，水点下去，开始发芽，最动人。易经课就是要发芽，我没资格说是好的牧人、园丁，你自己有主体，自我教育。你要有生命经验，才能跟讲的东西相契合。常，其实最深刻。千变万化，他里面的那个过程、法则、秩序，不变。我们现在已经习惯理性、二分思维、主客二分。所以有个东西（道），他一直变，可是他也不变，我们就矛盾了。整个大自然全部是这种东西，不是吗？上一堂课，我们已经把这六个区块的变，讲过一遍。你听得很顺，我讲得很苦。我们现在讲到的是，主体的“体”里面的常跟变，根本是一个生命现象，不是吗？常，就是道。光“变”，谁知道变到哪里去？有常，常态、常轨、常道，这个社会不必这么复杂，回归平常。最后，和谐一体，就是大。以后你看到经典里面，讲“大”都是指“道”。《老子》说：“道名曰大。”又说：“见小曰明。”相同的一个“明”字，自明的明。原来，“见小”就是变化的化，他最细微。你看得到生命的成长吗？成长的变化的那个化？有！婴幼儿的成长看得到，过两天又不一样，他前天看到你就笑，今天来，看到你，愣愣的。他真的在变，成长看得到，所以我们现在要打破理性二分。也许拿来对付人有用，对付大自然，格格不入。这四个字，跟元亨利贞有关，以后再说。每个字后面，又有两个字，是指人的心，该怎么面对前面那个字。你面对朴，必须柔顺；面对活，必须缓生。生命的成长，快得起来吗？生长都是慢慢的，欲速则不达。快，都是概念的掌握。回头去讲，很快。讲着讲着，自己已经跟真理疏离。要有把握，就是缓生，慢是件好事。意大利人有一句话：“生命要慢慢的快。”一开始就想快，那你得到的是什么？常，整个生命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抓到，要累积，要沉淀，最重要的是要整合。要是没整合，只是一堆资料。如果整合，才跟你的生命契合、有用，取精用弘。整理的心得一点点，用的时候，到处都可以活用。